让他孤注一掷的爱人,怎么对他不信任,怎么对他有隐瞒。
看着梁劲桐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他简直发狠。
手机屏幕上席文的邀请成了最后的导火索,把他们间那枚名叫“两隔”的炸弹点燃了,彭地炸开。
是梁劲桐难过又委屈的眼泪把这场战火逐渐浇熄,又借风复燃。
“望哥,不要生气…不要。我真的好爱你,你不要不信我,你对我的难过和失望会让我好难受,你不想我去见他,我就不去,我一会儿就把他删掉好不好?”
他哭得脑仁儿都疼,太阳穴的存在感骤然变得好强,两条胳膊一条搭在周望津肩上,一条搂着他脖子,眼泪一滴接一滴变成大雨,掉在一片叫周望津的草原上,瞬间枯萎十万亩荒原。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说那些,我也很痛苦。我到底该要你为了我去恨,还是原谅所有人我们就此好好过日子。我还沉浸在对你失而复得的欢喜里,又怕你第二天一早起来就不见,不止你的心不稳,我的心也不稳,你偏要那么急吗?”
梁劲桐的抽泣,他的破碎,都在这一刻变得锐利,变成一把扎向周望津最锋利的刀刃,扎进周望津的肺里,让他有种比死前更无望的窒息。
“桐桐…”他的心像一团被揉皱扔进雨里的纸,被梁劲桐的眼泪打湿:“宝贝,对不起,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但我……”
他也好想酣畅淋漓地哭一场,可惜再多的难过与消极涌上来,他的眼眶也不会再有一滴,属于活人的热泪。
“我只是害怕,我只是害怕。我无法接受你有一天爱上别人,更无法接受,自己已经再也无法给予你,你想要的依靠和家的感觉。”
周望津的骨头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痛过,现在被他最爱的人抱在怀里,好像骨头的缝隙间,每个经络,每个骨节,都在疯狂地尖叫着。
尖叫着。
亲爱的,再抱紧一点。
他太羡慕了,他太羡慕这些尚且年轻,能自然衰老步入暮年,最后走向死亡的躯体。
梁劲桐随便和谁在一起,那个人都能再陪梁劲桐很长的时间。
他的桐桐,还这样年轻,才不到三十岁,他的人生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可他却死了也要把梁劲桐攥在手里。
牵着他们之间,那孱弱如丝,又坚如钢绳的红线。
他没办法像那对年迈的夫妻一样,等个几年就能携手一起走向下一世,又或许没有下一世。
谁知道,不在乎,反正他们牵着手。
他要等好久,他要等到梁劲桐垂垂老矣,等到白发苍苍,等到行将就木,等到或许他的脑袋已经忘记掉他。
而在这漫长的几十年时间里,他,一只凭着心里执念深重的爱重还于世的鬼,有今天没明天,不知道是第二次的死亡离自己更远一点,还是离与爱人执手的那日更近一些。
他在该不该继续耽误梁劲桐的思想斗争中无限徘徊。
爱告诉他,他不要放梁劲桐走,梁劲桐这辈子只能是他的。
可爱还告诉他,梁劲桐真的好年轻。
自私和无私打得不可开交。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桐桐还有那么美好的一生。
“不会的。离开你,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也不会再有谁想给我一个家。我们两个到底是谁说话不算话呢?是你说的,是你说的要一直陪着我,周望津,你才是不算话的那个人。”
梁劲桐扯着他,学他有些无理取闹的偏执,近乎嘶哑着嗓子吼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我,我不该那么说你。对不起。我错了,该怎么才能让你好受一点,宝贝你哭得我心好痛,比我活着的时候还要痛。”
他抱着梁劲桐,一连串的对不起就像水滴一样砸下来,一滴接一滴,把石头都滴穿。
吻落得很密,梁劲桐捧着他的颌骨吻到缺氧,吻到窒息,吻到他只能感受到周望津。
干涸已久的心也逐渐被滋润,他紧紧拥抱住失而复得的爱人:“你不能怀疑我,我从始至终只爱你一个人;你怎么可以怀疑我?我整整陪了你七年,又等了你三年!”
他脸上的泪痕尽数被周望津吻尽,像饮食一条奔流的河,这条河太长了,这条河太干净了,这条河……太苦了。
电话铃声截断了这条好像不止息的河流,梁劲桐肿着双眼从周望津怀里出来,看着上面来电显示的名字,只觉得没接通的每一秒,都随着铃声在损失几十万。
他颤抖着,轻轻对周望津比了个“嘘”,按下了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