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轩樾声音再懒怠,听来还是清朗,在叽里呱啦的鸟叫声中分外入耳。
廊下二人顿时转过头来。八目相对,齐齐愣住。
一时间除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傻鸟,院内没有一丝人声。
随着鹦鹉亢奋地掠过头顶,江淮澍咔吧拧转脖子,瞪着宁轩樾喃喃:“……原来还有你头上发绿的一天。”
与此同时,齐洺格冲前后脚进门的二人一努嘴,捅捅谢执,耳语道:“你家端王怎么还往家里带人呢!”
鸟鸣激昂中,宁轩樾和谢执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捂眼叹了口气。
宁轩樾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江淮澍,率先越过他走入院内,快步走近谢执身边,抬手揽住他肩头,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怎么醒得这么早,是不是不舒服?”
明明天蒙蒙亮才睡下……
不等谢执回答,他猛地想起什么,眉头紧皱,“你怎么过来的?翻墙?都肿了还折腾,不怕再蹭破?你——”
“……闭嘴!”
光天化日之下,谢执双耳通红,恼羞成怒地捂住他嘴。
宁轩樾任由他捂,左手捉住他腕子,握到单薄衣衫下一把冷硬腕骨,不禁贴着他掌心道:“风大,进屋多穿点,别着凉了。”
他说话间嘴唇翕动,温软的触感紧挨谢执掌心,仿佛绒羽蹭过心底的痒痒肉,泛起一片酥麻的涟漪。
谢执缩回手,顺势翻掌朝上,托起一捧春阳给宁轩樾看,宽慰:“暖和着呢,放心吧。”
浅金色流光搁浅在他掌心,清透的光华,瓷白的皮肤,宁轩樾眸光凝住,脑海中闪过一个恍惚的念头:极乐世界若有深潭沉影,大约也是这般光景。
谢执浑然不觉他的出神,十指一拢,让光影迅速从指缝流走。宁轩樾趁虚而入,用自己的手取而代之。
二人的动作并不显眼。江淮澍站在院门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不靠谱的东西和谢大人有什么要事相商,连端王妃都自觉地退开三步。
察觉齐洺格似乎有意挡住他,江淮澍后知后觉地想起礼数,忙垂眸念叨着“非礼勿视”,一边行了个礼。
闹得齐洺格哭笑不得,“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廊檐下鹦鹉吧嗒嘴,“非礼非礼!客气客气!”
四人:“……”
宁轩樾终于想起旁人的存在,屈指勾了勾谢执手心,低声解释:“是我考虑不周,你要是觉得不便,我回头再请江潜之吃饭。”
宁轩樾信得过的人寥寥,除了王府中亲信,会进内院的也就一个江淮澍。而大婚后宁轩樾格外留心,没让他来过,因此谢执不知道会有府外的人出现,这才不慎有了这番意外相遇。
谢执弯起小指,和蹭着掌心的手指相勾,听出宁轩樾的言外之意。
虽说好男风者大有人在,但大多是亵玩之辈,真要正经说一句长相厮守,才叫惊世骇俗。
谢执凤眼弯起,眼尾小痣一晃,温声笑,“不必这么麻烦,江大人不嫌人多就好。”
闻言宁轩樾一撇嘴,侧身对江淮澍道:“别杵在哪儿了,要蹭饭就进来。”
江淮澍三步并作两步,“我这不是看你和谢大人有事相商,特意站远两步吗,多贴心。”
方才一会儿功夫,他自以为将前因后果琢磨明白:“宫宴上端王妃主动提出照顾谢大人,二人相熟无可厚非,只是未免有些太熟了……罢了不重要,总之璟珵找谢大人议事,相约在内院,想必是有什么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