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老太君躺在锦被之中,如同被困在活棺材里。
她在皇帝的期盼下瘫痪了。
但不知她是幸或不幸,或许是之前的身体太过强健,被太医这番折腾后,也只是不能再走路了。
刘济仁冷汗岑岑,这算是完成了皇差么?
这老太婆这么顽强也是他们没想到的。
刘院正颤颤巍巍地回宫诉职,将军府里,则留下了一位姓陈的太医坐镇,并严令:府中上下,不得再延请外头任何郎中大夫。
这是堵住了老太君恢复的任何可能性。
老太君身体上的伤害是一部分,但更严重的是心理的。
这一遭让她看清了皇上,也看清了自己。
什么富贵,什么地位?自己无非是皇上拿来牵制大儿子的棋子。
她往日那般自傲,竟真以为自己在皇上心中是不同的,是尊重的,亏她往日在别的老太太那那般骄傲!
此次事情传出去的话,她便会成为笑话!
而二房,也再无暇顾及老太君,因为谢无虑将被赶出谢家!
逐出
二房此时倒是没人想老太君醒来了,但很可惜,愿望落空,只是气到瘫痪,脑子还能用,嘴也能说。
将军府众人和谢家的族老们齐聚一堂。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香灰和朽木混合的沉闷气味,压得人透不过气。
紫檀木榻上,老太君半倚着厚厚的锦垫。
几日前那病似乎抽干了她大半精气神,身子绵软无力地歪着,嘴角也往下耷拉着。
“列位叔伯兄弟…”
“今日,请动各位尊长宗亲齐聚于此,只为谢氏门楣,清理门户!”
她的目光看向谢无虑。
谢无虑垂着头,贡士的锦袍早已换下,穿着一身半旧的灰布袍子,他不敢抬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祖母那目光里的憎恶与冰冷。
“谢氏不肖子孙无虑,”老太君的声音拔高,“其行卑劣,心术不正!幼年即生魍魉心肠,假托嫡女之名,窃取外祖林家钱财,长达十年之久,数目之巨,骇人听闻!”
“更以赃银铺路,沽名钓誉!此等行径,上辱祖宗,下败门风,阴险狡诈,令人发指!实乃我谢氏百年门楣之耻,家门不幸之忧!”
此话实在是恶毒至极!
果然,在遇到和谢家名声有关的事情时,老太君便会六亲不认。
如今老太君有了更好的过继人选,更是没有后顾之忧。
谢无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浓重的血腥味,双手发抖。
“今日,老身以谢氏宗妇之名,请列位族老见证,”老太君深吸一口气,“将谢无虑,此等辱没祖宗、败坏门庭的无耻之徒,从谢氏族谱之上——”
她停顿了一瞬,祠堂内的气压低得几乎要爆开。
“彻底除名!逐出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