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睡个啥,回头叫丫、丫头埋怨我!”
陈劲生哎呀一声,半真情实感半夸张演绎吧,就嗤道:“那我原先吹牛皮的,她没我睡得可美着呢,没看我家那仨小崽子,哼,这会儿估计都得美疯了。”
“天天就盼着我赶紧出远门,好去做他们小婶儿的孩子呢!”
“哈哈哈,哈哈…”
哎呀,给老爷子听得真有意思啊,脸色都有些红润了。
屋里只有角落点了盏煤油灯,他就躺在炕上看了会儿,忽然道:“大屁啊,满,满金回来了吗?”
“你看看劲生啊,这结了婚多好啊,等我……你就去找找满金吧。”
“人这一辈子短着呢,完全不后悔没遗憾呢那肯定不可能,但总得使使劲啊,使使劲,尽量不后悔,对吗?”
等老爷子没了精神,昏昏迷迷的睡着,陈劲生才压着声音问他:“后来又打听没?还没打听着?”
余满金是突然的毫无预兆的消失的,老房暂时交给大队管,她爹也不在了,问大队干部也说都不知道,还有的说是带她爹看病去。
但大屁他们都觉得余满金不可能给那混账花钱看病去。
大屁提起来这个是难过又生气,甚至无数次怀疑:“哎,你说她真喜欢我吗,生哥,要是真喜欢我为啥不跟我说说到底有啥事儿呢?”
“……”
陈劲生双臂环抱在脑后,许久的沉默。
忽然道:“或许不说,是想为你好。”
“你带着老爷子,没啥能力,说出来要是个难事,你是帮是不帮?”
“帮你没能力,不帮呢,更难受。”
就像是三妹当初没法跟自己说一样。
说了当时的他或许也不能做出什么。
不单是指当时的他没能耐,还有心性,没经历过些事看待事情也好、想法也好,那都是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
差得老大了。
大屁也不说话了。
俩人都不知道啥时候不知觉都睡着了,夜半时还隐约听见老爷子说梦话,叫个名字小莉小莉的。
陈劲生囫囵不清还问:“……小莉,谁是小莉啊?”
大屁吧嗒着嘴翻个身,下意识回:“我奶……”
第二天早晨。
大屁坐着梦腾一下挺身起来,再一看,“爷!!爷!”
床上空荡荡的没人,被子都叠得齐整。
大屁踉跄着跑出去,结果就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似的,眼睁睁看着老爷子拐棍都没杵,端着碗大碴粥从伙房走出来。
“哎呦,叫魂呐,快点的,叫劲生也起来吃饭!”
“……”
大屁狠狠拧自己一把,嗷嗷疼啊,又晃晃悠悠脚底打飘地回去,蹲地上凑耳朵边小声喊:“生哥,生哥,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