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地扑到病床前,看到的便是父亲已然失去所有生息的恐怖景象。
“爸——!”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冲口而出。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抢救,电击……一切混乱而徒劳。
沈清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无力地瘫软下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巨大的痛苦和空茫席卷了他,世界在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下意识地向前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寻找一点支撑。
他碰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林予安的裤脚,或者说,穿过了那冰冷的虚影。
他抓了个空。
又是这种感觉。
什么都抓不住。
就像那些拼命想要得到的夸奖,想要像沈锋证明自己有用。
都是徒劳而已。
沈清这样想,那虚影主动俯下身,将他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尽管没有实体的触感,但那个拥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囚笼,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沈清再也支撑不住,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混乱的病房里,微不可闻。
林予安拥抱着他,感受着怀中这具身体因为巨大悲伤而带来的细微震动,如同在欣赏一曲为他奏响的乐章。
清清,真好啊。
你只剩下我了。
不用害怕被指责了。
真好。
沈锋
葬礼那天,天色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
沈清蜷缩在主卧的大床上,用厚重的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连头都埋了进去,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
“咚、咚、咚。”
沉重的的叩门声,像丧钟一样敲响,穿透隔音良好的门板。
是沈锋。他知道。
每一声叩击,都像是沈锋幼年砸下的拳头。
“哭?你还有脸哭?”
那时候沈锋的拳头一下下砸在他瘦弱的脊背上,闷痛深入骨髓。
他蜷在墙角,不敢还手,甚至不敢大声哭喊。
“咚、咚、咚!”
“行了啊,兄弟之间的打闹,别这么矫情。”
这是父亲知道他被打以后的解决方式,没有安抚,没有一句安慰。
只有“矫情”两个字日日夜夜存放在沈清的身体里,如抽筋剥骨般疼痛。
“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力度加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沈清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被子下的身体缩得更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