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费文典就和苏苏一起往宁学祥家走。寒风比昨天更烈了,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苏苏裹着费文典给她的军大衣,还是觉得冷,忍不住往费文典身边靠了靠。费文典察觉到她的动作,放慢了脚步,把她护在风小的一侧,小声说:“冷的话就说一声,咱们走快点,到了你家就暖和了。”
苏苏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连寒风都好像没那么冷了。
宁学祥家在村东头,是村里少有的青砖瓦房,院子很大,门口还立着两个石狮子,一看就比普通人家富裕。
进了院子,苏苏才发现,宁家的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屋檐下挂着几串金黄的玉米和红彤彤的辣椒,墙角还堆着几袋粮食,一看就没少囤粮。堂屋里生着炭火,暖烘烘的,宁学祥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手里还拿着本账本,见苏苏进来,放下账本,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苏苏,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在费家受委屈了?”
“爹,俺没受委屈。”苏苏走到宁学祥面前,“俺们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您说。”
宁学祥看向费文典,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语气也淡了些:“什么事?”
费文典走上前,拱了拱手,语气诚恳:“是想跟您求个情。前线的战士们现在缺粮,好多人都饿着肚子打仗,上级让村里筹粮支援前线。您是村里的富户,家底厚,希望您能捐些粮食,帮帮战士们。”
宁学祥听到“捐粮”两个字,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都溅了出来:“捐粮?我看你们是疯了!我家的粮食是大风刮来的?是我雇人耕地、施肥、收割,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凭啥捐给那些当兵的?”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苏苏急了,声音也提高了些,“战士们在前线打仗,是为了保护咱们老百姓。要是没有他们,日军早就打过来了,咱们哪还有安稳日子过?去年日军扫荡邻村,烧了多少房子,杀了多少人,您忘了吗?要是战士们扛不住了,咱们天牛庙村也会遭难的!”
宁学祥被苏苏说得一愣,脸色稍缓,可还是嘴硬:“那是他们当兵的本分,跟我有啥关系?我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他们饿不饿肚子,关我屁事!”
“宁老伯,话不能这么说。”费文典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坚定,“您是村里的大地主,家里有几百亩地,囤着上千斤粮食。可村里的老百姓呢?您就算不看在战士们的面子上,也该看在乡亲们的面子上——要是前线打胜仗了,日军不敢来,您的地才能种得安稳,您的粮食才能保住。要是前线输了,日军来了,您的地、您的粮食,还有您的家,都保不住!”
宁学祥被费文典说得哑口无言,可还是不愿意松口,他哼了一声,别过脸:“我不管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粮食是我的命根子,不能捐!你们赶紧走,别在这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苏苏看着爹固执的样子,更生气了:“爹,俺明确告诉你,你不捐,俺就跟俺姐一样,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宁学祥愣了一下,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串上挂着一把铜钥匙,上面还刻着“宁记”两个字——这就是宁家粮仓的钥匙。他拿着钥匙,犹豫了半天,才说:“俺可以捐粮,但是不能多捐,就捐一百斤玉米,再多了没有。”
费文典和苏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一百斤玉米虽然不算多,可加上费左氏捐的一百五十斤,离五百斤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谢谢宁老伯!”费文典连忙说,“您放心,您捐的粮食,我们一定会送到前线战士手里,不会浪费一粒。”
宁学祥哼了一声。
苏苏气冲冲地拿着钥匙,心里却想着,等这次筹粮结束,她一定要跟爹好好说说前线的事,让爹也知道,战士们有多不容易。
走出宁学祥家,寒风依旧凛冽,可费文典和苏苏的心里却暖暖的。他们看着手里的玉米,又看了看对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文典哥,咱们现在有三百多斤粮食了,再找几户人家,肯定能凑够五百斤!”苏苏兴奋地说。
费文典点了点头,看着苏苏冻得发红的脸颊,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知道,这次筹粮能这么顺利,苏苏功不可没。要是没有苏苏,宁学祥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同意捐粮。
“苏苏,谢谢你。”费文典看着苏苏,语气真诚,“要是没有你,俺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你爹。”
苏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下头小声说:“文典哥,不用谢,这是俺应该做的。咱们都是为了前线的战士们。”
阳光渐渐升了起来,照在他们身上,驱散了些许寒意。费文典扛着玉米,苏苏跟在他身边,两人慢慢往村里走。他们知道,虽然离目标还有些距离,可只要他们一起努力,就一定能筹够粮食,支援前线的战士们。而在这一路同行中,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
账本情愫
天刚蒙蒙亮,苏苏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借着窗棂透进来的微光,仔细叠好费文典昨天给她的军大衣——军大衣的领口沾了点雪沫,她用指尖轻轻拂掉,又把衣角的褶皱捋平,才小心翼翼地搭在胳膊上。灶房里已经飘来玉米粥的甜香,费左氏正蹲在灶前烧火,见她进来,笑着递过一个热乎的玉米饼:“快吃点垫垫肚子,今天跟文典去晒谷场,怕是要忙到傍晚。”
苏苏接过玉米饼,咬了一口,温热的饼香混着淡淡的甜味在嘴里散开,让她心里也暖烘烘的。她一边吃,一边想起昨天费文典同意让她帮忙登记捐粮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这是她第一次能帮上他的忙,她一定要做得好好的,不能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