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文典看着苏苏,心里五味杂陈。他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苏苏的肩膀,动作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看着苏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谢谢你,苏苏。”
这三个字,他从未对苏苏说过。以前的他,总是冷淡的,疏离的,连一句温和的话都很少说。可现在,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愧疚,带着感动,带着珍视,更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想要靠近的心意。
苏苏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原本以为,费文典只会说“辛苦了”,或是“知道了”,却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谢谢”。她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文典哥,不用谢,这是俺应该做的。”
费文典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像是被阳光照透了,暖烘烘的。他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眼前的困难也没那么难了。他暗暗下定决心,等这次筹粮结束,他一定要好好对苏苏,要看到她的好,要珍惜她的好,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把她的心意当成理所当然,把她的付出抛在脑后。
“走,咱们去镇上。”费文典接过苏苏手里的红布包,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咱们去当铺,一定给你换最好的粮食,不让你的心意白费。”
苏苏点了点头,跟在费文典身边,一起往村口走去。风依旧很冷,可苏苏却觉得心里暖暖的,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她看着费文典的背影,看着他小心翼翼抱着红布包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就算没有了嫁妆,也没关系——因为她好像,在不经意间,得到了比嫁妆更珍贵的东西。
费文典走在前面,能感觉到身后苏苏的目光,那目光里带着信任和依赖,让他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知道,从苏苏拿出嫁妆的那一刻起,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以前的疏离和冷淡,正在被温暖和靠近取代,而这份改变,会像冬日里的阳光,慢慢融化所有的隔阂,照亮他们以后的路。
宁学祥捐粮
天刚蒙蒙亮,费文典就扛着苏苏包好的首饰包出了门。镇上的当铺离天牛庙村有十里地,路面结着冰,他走得格外小心,军靴踩在冰面上,每一步都要先试探着稳住重心,生怕摔了——包里的首饰是苏苏的心意,更是前线战士的希望,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走到当铺时,门刚开没多久,掌柜的正拿着鸡毛掸子扫柜台,见费文典裹着军大衣进来,连忙放下掸子:“这位同志,是要当东西?”
费文典把首饰包放在柜台上,轻轻打开:“掌柜的,您看看这些银饰,能换多少粮食?”
掌柜的凑近一看,眼睛顿时亮了——银簪子的梅花镂空雕得精致,银镯子的包浆温润,银锁的纹路清晰,一看就是纯银的好物件。他拿起银簪子,用牙轻轻咬了咬,又用小秤称了称,点点头说:“都是足银的,一共四两二钱。现在粮食紧俏,按市价,一两银能换五十斤玉米,这些能换两百一十斤玉米。您要是同意,我这就让伙计去后院粮仓装粮。”
“两百一十斤?”费文典心里一喜,比他预想的还多十斤。有了这些玉米,再加上之前筹到的三百八十斤,已经快六百斤了,远超五百斤的目标。“行,就按您说的换!”
伙计动作麻利,没多久就扛着两袋玉米出来,每袋一百零五斤,袋口用麻绳扎得紧实,还贴了张“当银换粮”的字条。费文典谢过掌柜的,扛起玉米往回走。两百多斤的粮食压在肩上,沉甸甸的,可他却觉得浑身是劲——这不是普通的玉米,是苏苏的心意,是能让前线战士吃饱肚子的希望。
回到村头晒谷场时,不少村民正围着看热闹,见费文典扛着两大袋玉米回来,都凑上来问:“文典,这玉米是哪来的?昨天不是还说差粮吗?”
费文典把玉米放在地上,擦了擦汗,把苏苏拿嫁妆换粮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村民们听完,顿时安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满是震惊——谁都知道,女子的嫁妆是一辈子的念想,苏苏竟然愿意拿出来换粮,这份心,比金子还重。
“这苏苏姑娘,真是个好样的!”有人忍不住感叹,“俺家还有点余粮,之前没好意思捐,现在想想,真是惭愧。”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宁学祥的儿子宁可金,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个布口袋:“文典,苏苏,俺爹让俺来送粮!”
费文典愣了一下:“宁老爷同意捐粮了?”
“不止是捐粮,”宁可金把布口袋递给费文典,“俺爹听说,苏苏拿嫁妆换粮,在家里坐不住了,说之前捐一百斤太少,让俺先送两百斤玉米过来,他还让筐子去镇上粮铺拉三百斤小米,说要凑够五百斤,不用乡亲们再捐了!”
“五百斤?”村民们都惊呆了,宁学祥平时把粮食看得比命重,这次竟然肯捐五百斤?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远处就传来了马车的声音——筐子赶着马车过来,车上装着五大袋小米,每袋六十斤,一共三百斤。宁学祥坐在马车上,穿着件厚棉袄,脸色虽然还是严肃,却没了往日的吝啬劲儿。
马车停在晒谷场边,宁学祥下了车,走到费文典面前,没看周围的村民,只盯着那两袋“当银换粮”的玉米,声音有些沙哑:“苏苏呢?让她过来。”
费文典赶紧让村民去叫苏苏。没多久,苏苏就跑来了,看到宁学祥,还有马车上的小米,愣了一下:“爹,您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