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文典走在最前面,军褂上沾满了血污,胳膊上的伤口还缠着绷带,却依旧挺拔。他看到苏苏,快步走过来,在所有人的目光里,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谢谢你,苏苏。”费文典的声音带着沙哑,却格外清晰,“是你救了俺,是你陪着大家一起扛过来的。谢谢你。”
苏苏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硝烟味,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这不是害怕的泪,是喜悦的泪——他们赢了,家园保住了;是成长的泪。
“文典哥,赢了……”苏苏的声音带着哽咽,却笑着,“以后,再也没有鬼子来欺负了……”
“对,赢了。”费文典抱紧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眼里满是温柔和珍视,“以后,俺会一直陪着你,陪着大家,过安稳的日子。”
宁绣绣扶着封大脚走过来,看着相拥的两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夕阳下,村民们的欢呼声、孩子们的笑声、战士们的歌声混在一起,飘荡在天牛庙村的上空。苏苏靠在费文典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她知道,这场战斗不仅带来了胜利,更让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找到了能和她相守一生的人。
以后的路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身边有费文典,有姐姐姐夫,有村里的乡亲们,他们会一起,在这片浴血守护的土地上,迎接属于他们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思想破茧
春末的天牛庙村,杨柳枝抽出新绿,田埂上的野草带着潮气,连风里都裹着泥土的清香。抗战胜利的消息像春风似的传遍村子,村民们脸上的笑容多了,晒谷场上的热闹劲儿也比往常更盛。宁绣绣和苏苏姐妹俩办起了扫盲班,不仅教孩子们读书,还邀请成年人一起学新政策、新思想,木屋里的黑板上,每天都写着“自由平等”“妇女解放”的字样。
苏苏几乎每天都第一个到扫盲班。她和绣绣轮流讲课,偶尔费文典也讲课。
今天,有组织派来的教员讲了,苏苏坐在最前排,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八路军派来的教员站在黑板前,讲“男女平等”时,苏苏听得眼睛发亮;讲“每个人都有实现自我价值的权利”时,她手里的铅笔顿了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也想做更多的事。
这天课后,苏苏没立刻回家,而是跟着宁绣绣往河边走。河水潺潺流淌,映着岸边的柳枝,苏苏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轻声说:“姐,教员说‘自我价值’,俺以前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俺不想只做文典哥的媳妇、家里的媳妇,俺想帮村里的妇女们做点事,她们有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有的受了委屈也不敢说,俺想让她们也能读书、能说话、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宁绣绣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妹妹。苏苏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藏着比春日阳光更热烈的光,苏苏现在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敢去追寻的独立女性。宁绣绣伸手握住她的手,语气里满是欣慰:“苏苏,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姐姐比谁都高兴。以前教你唱《妇女解放歌》,就是希望你能明白,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咱们有自己的力量。你想做什么,姐姐都支持你,妇女救国会的资源,你尽管用。”
得到姐姐的支持,苏苏心里更有底气了。晚上回家,她把自己的想法跟费文典说了,说话时还带着几分紧张,怕他觉得自己“不安分”。可费文典只是放下手里的农具,走到她身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顾虑俺。以前你总跟着俺、支持俺,现在轮到俺支持你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学堂需要帮忙,俺去帮你搭棚子、找桌椅,俺永远站在你身边。”
苏苏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她没想到费文典会这么支持她。原来教员说的对,新时代真正的夫妻,是互相支持、一起成长的。
第二天一早,苏苏就开始筹备女子学堂。费文典带着自卫队的小伙子们,把村里的旧牛棚收拾出来,补好了漏雨的屋顶,还找来几块木板当桌子;宁绣绣从妇女救国会运来一捆捆识字课本和铅笔;封二叔也来帮忙,把牛棚里的干草换成干净的稻草,还在门口挂了块木牌,上面是苏苏亲手写的“女子学堂”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学堂开办的第一天,苏苏站在门口,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她以为来的人不会多,可没想到,一上午就来了二十多个妇女——有年轻的媳妇,有中年的婶子,甚至还有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封二婶拉着苏苏的手说:“苏苏,俺也想认字,俺想知道报纸上写的啥,回去给俺孙子写封信。”
苏苏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心里的紧张一下子散了。她站在黑板前,拿起粉笔,先教大家写自己的名字。“大家跟着我写,‘王’字是三横一竖,‘婆’字是女字旁加个‘波’……”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一笔一划地教,遇到学得慢的婶子,就手把手地教,耐心得像对待自己的亲人。
除了教识字,苏苏还给大家讲新思想。她把教员讲的“男女平等”翻译成大白话:“咱们妇女不是只能在家做饭洗衣,咱们也能种地、能读书、能参与村里的事。家里的事,咱们有发言权;村里的事,咱们也能提意见。”
有个年轻媳妇小声说:“俺家那口子不让俺出来,说女人抛头露面不好……”
苏苏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咱们读书不是抛头露面,是为了让自己更明白事理,为了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好。你跟他好好说,要是他不同意,俺去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