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是因为江家想要维系体面,所以必须由他这个新任掌权者来“回收”这件江凛的遗物?
还是因为……像那些低语猜测的那样,亡夫的至亲弟弟,居然对自己有不堪的、被压抑已久的情感?
奚亭不敢深想。
他垂下头,黑色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凌乱的阴影。握着戒指的手指收紧,冰凉的金属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需要这点疼痛,来确认自己还在现实,而不是堕入某个荒诞扭曲的噩梦。
他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台下出价的那么多,他都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是尽今晚他的第一个明确拒绝。
动作滞涩,仿佛脖子上那个黑色的项圈有千钧之重。
江敛深灰色的眼眸终于抬起,眼神阴鸷,直直地看向奚亭,眼底翻涌着的情绪像暴风雨前堆积的铅云。
为什么不要?
他给的不是施舍,是江家最实在的一部分。是比那个死去的兄长能给予的、更牢固的保障和未来。
江凛能给的他都能给,甚至更多、更好。
他没再开口,只是那目光像燃烧的火焰,牢牢钉在奚亭身上,一瞬不错。
奚亭低头避开了那道目光。
就在这时,谢绥之温润平和的嗓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江家的手笔,一如既往地令人叹服。”
他微微颔首,榛褐色的眼眸温和地投向奚亭,那目光里盛满了令人信服的诚恳与理解。
“不过,我想,或许对于经历了变故的可怜人来说,稳定与尊重,比庞大的财富更值得珍视。”
他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放松而真诚,像一个正在为学生提供最佳建议的导师。
“亭亭,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所以请你相信我,我以朋友的名义向你承诺。”
“我愿意将我名下,除家族信托外全部可动用的流动资产与固定资产,转入一个独立的基金,由你完全支配。”
他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说服力,“同时,我承诺,在完成终身标记之后……”
“我会尊重你的个人意愿、社交自由,包括……不进行违背你意愿的亲密行为或生育要求。”
他给出了财富、自由、尊严——至少在表面上。
他曾以耐心十足的学长身份靠近,用恰到好处的关怀与引导织网,以为终能等到水到渠成,却却没想到最后会被一个“江凛”截胡。
如今,那碍事的烦人家伙终于消失,他愿意给出一个更精致、更体面、也更难挣脱的樊笼。他想得到的,不仅是人,还有那份在绝境中被拯救后,理应产生的感激与依赖。
他要奚亭心甘情愿的归属。
台下传来几声极低的、几乎听不清的嗤笑。
“谢绥之还是这么会……装模作样。”
有人撇嘴,“听起来什么都给了,实际上呢?……omega终身标记一打上,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谈什么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