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乐意猛地坐直身体,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刚才被卡车撞飞的濒死感还未完全褪去,她后怕地摸遍全身,胳膊、腿脚都好好的,甚至连一道伤疤都没有。
可在看清自己安然无恙后,她非但没松口气,反而开始心生懊悔。
过马路时怎么就不多看两眼?小毛驴怎么就不能骑得再慢些?
现在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家里的姥姥怎么办?姥姥年纪大了,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她正对着空气自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竟然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复古喜服,喜服上还绣着精致的龙凤图案。
再环顾四周,门窗上、灯笼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身前的圆桌铺着喜庆的红布,桌上的龙凤烛正燃烧着,烛火摇曳,将整个房间照得通红。
而婚床之上,更是端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同样身着红色嫁衣,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披散在肩头,发间未插任何珠钗,却丝毫不显素净。
她眸若秋水,眉似远黛,容颜清丽得让人失神,可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却莫名带着一丝寒意。
乐意冷不丁,打了个冷战。
难道地府也有催婚指标?怎么人死了还要先结个婚?
看女人的模样,分明是被强迫的,哪有半点新婚的喜悦。
她想上前问问情况。
可刚站起来,迈出一步,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间又跌坐回了凳子上。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酒气,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醉意。
乐意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撑着桌子重新站起来,脚步虚浮地晃到床边,扶着床栏才勉强站稳。
她的声音发虚:“姐姐……”
“你叫本宫什么?”女人嗓音清冷。
乐意一个没站稳,身子晃了晃,头更晕了,眼前的人影都开始晃动。
她顺着床栏缓缓坐下,低着头,又含糊地喊了一遍:“姐姐。”
“我的头好晕。”
楚知言冷眼看着眼前面露痛苦的人,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这人皮相生得极好,明眸皓齿,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最是会装出这副可怜的模样来蒙骗旁人。
曾经,她就被这副样子骗过。
除了头晕目眩,乐意还觉得浑身一阵阵的发热,尤其是右耳后面,烫得像是着了火,疼得突突直跳,连带着心脏也闷闷作痛,仿佛有什么猛兽要冲破胸腔,从身体里挣脱出来。
人死了之后,为什么还能感觉到这么清晰的疼?
乐意想不明白,意识在醉意与疼痛中渐渐模糊。
一抹清冽的竹叶味信香,悄无声息地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床沿,房间里静得只剩下龙凤烛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