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誉见过许多次这样的眼神。
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责备,贬低,以及惩罚。
对她来说,失望的眼神是带着羞辱的。
不少人停下脚步,有些意外地看着这边,既不知道裴知瑾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也意外于褚誉的表情。
她压着眉,非常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语气疑惑:
“我不明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知瑾僵了一瞬,似乎也冷静下来,干巴道:“……我是化学课代表,我不想我们班的化学成绩被说掺水分。”
“我什么样的人?我们很熟么?”褚誉耷拉着眼皮,眼神像在看路边一只不起眼的蚂蚁,“还是你找到了证据,笃定我真的作弊了?”
施殊言没看过她这样的一面。
即使是最讨厌她的时候,褚誉也不至于在人前这样。
裴知瑾处境难堪,被架在了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位置,她脸颊迅速发烫,想道歉却开不了口。
褚誉没有因此就停下。
她看着对方涨红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题目太难没发挥好,所以情绪失控朝我撒气?”
裴知瑾猛地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
没有轻蔑,也没有敌对,就这样轻飘飘地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褚誉还想继续,却被人从后拉住了手。
冰凉的掌心和她五指相扣,瞬间唤回了她所有理智。
施殊言把人拉到身边来,侧目确认了下她神色恢复正常,指腹安抚似的轻轻刮蹭她的手心。
一场争执中,谁处于弱势,谁就会成为被关注被议论的笑柄。裴知瑾孤零零站在她们对面,那么多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人群中,不知谁低声说: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裴知瑾身形一僵,为了维持最后的体面,避开那么多道视线回了座位。
施殊言拉着褚誉回位,才发现她情绪并没有因此而好起来。
相反,她回头看了眼拿起笔用写作业掩饰自己的裴知瑾。
两人的手还牵着,褚誉也忘记了松开。
施殊言低头看去。对方瘦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搭在她手背上,指甲修得干净圆润,指节分明,很有骨感。
是把她的注意拉回来还是继续这样牵手,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施殊言轻轻摩挲着褚誉凸起的指骨,随即忽然扣紧那只手,连手带人一起拽向自己。
褚誉猝不及防往她身上倒,胳膊条件反射压在了她大腿上。
——注意力确实回来了。
褚誉下意识转过头看她,额头无意间蹭过她的下颌,发尾扫过颈窝,带起一片细密的痒。
施殊言低下头,说话时嘴唇会碰她的头发。
“你很讨厌她?”
这个问题让褚誉陷入了几秒钟的思考,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起身。
半边肩膀压在身后人的柔软上,她却浑然不觉,只低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衣领因为这个姿势滑向一侧,露出半边白皙的肩线。
施殊言目光定在那里,声音低低的:“她对成绩很上心,老师经常说她把自己绷得太紧。
褚誉沉默了片刻:“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