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什么机缘命运,江载意只想立刻洗澡睡觉,养养精神明天送姥姥出门。
江雪隐一路念叨林近,一会儿说她家道观如何恢弘,逢年过节挤满信士香客;一会儿说她爷爷是道医,曾经治好什么大人物,极具威望。
想请她们家办事跟抢头柱香一样困难,不是有钱就能请到,人家还要看缘分。
江家还是仗着祖上跟林家有些许交情才把林近请来的。
至于网红什么的,江雪隐只字未提。
也对,林近的能力在现实已经够出名了,网络上小打小闹不足挂齿。
江载意嗯嗯嗯轻声应,江雪隐就知道她没上心。
也罢,能让她女儿挂在心上的人和事少之又少,先不提,其余的处理好老人家身后事再算。
收拾了一下,跟她回小姨家休息。
……
又是半夜才沾上枕头,翌日七点多起床的一天。
穿戴了几天孝服,穿起来都熟练了。
或许有些事无论你接不接受,生活都会逼着你习惯。
江载意沉默跪在棺前,给姥姥上最后一炷香,烧最后一份纸。
本来江载意对传统风俗没意见,直到被告知她的生肖和姥姥相冲,出门的时候不能看。
她心里莫名升起反骨。
姥姥寄居了几十年的躯体,如今看一眼少一眼,竟然不许她看?
就要看。
棺材抬出去的时候她还要走在旁边,陪姥姥走这段曾经牵手并肩走过无数次的路。
江雪隐怎么拗都拗不过,随她了。
说不能看是以防万一,没说一定会怎样。
乘坐大巴到了殡仪馆,如同到了人生百态园,每个焚化炉前站满逝者家属,有安静的,麻木的,也有嚎哭不止的。
江载意和亲友等待之时,听见别处告别遗体的哭声。
悲恸,无力,牵扯人心,连性情寡淡的江载意鼻尖都泛起酸涩。
强忍泪意转开视线,无意间瞥见站在不远处的林近。
今天只她一人来主持事宜,没穿那套紫色法衣了,但还是浑身长款黑色,站姿笔直,肩上扛着开路用的那支灵幡。
细长的凤眼微垂,脸上毫无波澜,这地方她应当来过很多次。
可能是她看起来过于冷静,自带了一层疏离感。
生死都看淡了,这样的人还会因何而难过呢?
江载意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林近大概不会因为她们这个“订单”难过。
说到底是生意,太感性也不适合做这个。
告别姥姥遗体的时候江载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哭都没声音,亲眼看着最后的能量烟消云散,感叹原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失去的年纪。
她得到的根本就不多,偏偏注定逃不过掠夺。
安置骨灰要走很长一段路,江载意打着伞,把宽大的帽檐拉到最低,另外戴了口罩,墨镜,衬衫衣领都立起来遮挡脖子,尽量不让太阳照射到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