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奕顿住,一时不知该回什么,不过也很快道:“还不错。”
伏堂春点点头,“这样就好。明小姐,如果合适,我们把婚期定下吧。”
明奕没有说话。她这才意识到,伏堂春这一去去了挺久,有一段日子,只是她觉得日月如梭而已。雨伶始终不语,偷偷瞧她。
“倒也不急,等等再说吧。”明奕婉言拒绝。
伏堂春也没有多说,转而看向雨伶,“你哥哥不急,但你的婚事还是要尽快。这些天我会多替你挑一些人。如果合适,雨伶,你就出来见见。”
雨伶未曾出声。明奕这才感到,伏堂春的回归才是真正让无相园步入正轨。此前无相园没了伏堂春,看似运转,实则停滞。而明奕好像也被这种停滞短暂地冲昏头脑,又或者是仆人的殷勤让她短暂体会到掌控感。
那时明奕才在无相园生活了两天,是这种富有掌控感的日子让她养成了各样的习惯,从而融入无相园。定格的那一刹那,伏堂春回来了。明奕要交出所有的习惯,像是短暂地度了个假,原本的工作也要拾起了。虽说她也没有完全以闭目塞听的姿势来躲安宁,但到底是偷了一阵懒,要面对偷懒的后果和恢复正常的苦闷。
而伏堂春又是一刻不停的,雨伶的婚事对她来说确实是一项加急的任务,比同岁的雨伯更急。这一点明奕清楚,雨伶也清楚。
所以雨伶没有说话,带着点说了也无济于事的意思。对于此件事,明奕更是无权置喙的。伏堂春说,她这一去又买来些好看的布料,叫雨伶到她的房间里量身做衣裳。
雨伶这才应声,从明奕身旁经过,跟着伏堂春去了。伏堂春回身时,静静地看了明奕一眼,那一眼并不纯粹,好像别有含义。明奕却没注意到她的目光,视线全在雨伶的背影上。
雨伶走在伏堂春身边,从后面看比伏堂春矮一些,还是梳着属于姑娘的发式,衣裙也是轻快的颜色。伏堂春大概是时不时与她说话,雨伶就频频侧头回应,但看着兴致不高。不过她原本也就是对一切淡然的性子,明奕想,她和她在一起时也是这样。
转过弯后,伏堂春就没再说话,一路除去仆人的问好,就只剩沉默。雨伶安静地跟她上楼,到伏堂春的书房去。伏堂春推门,书房里却是空空如也,裁缝和绣娘都没到,只有几匹衣料摆在桌上。
“去挑吧。”伏堂春说。
说完,伏堂春好像很累似的,坐在案后的扶手椅上,就这样看着雨伶。雨伶随便点了几匹。有女仆进来送茶,伏堂春就问裁缝和绣娘到了没有,女仆也说不上来。
挑完衣料,雨伶说:“我要回去休息了。”
伏堂春没有答话,而是起身。雨伶看着她。她顺手拿过盒子里的软尺,走到雨伶面前。雨伶也就抬起双臂,任由她给她量身。伏堂春倒是对这事很熟练,一边慢慢地量,一边和雨伶说话。
“明奕和雨伯说的多吗?”
雨伶的目光有些飘忽,伏堂春正俯着身子,将软尺在她胯周围了一圈。雨伶看到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顶,也看到她往前垂着的耳坠。
“还好。”
“什么是还好?”
伏堂春站起身,动了动手指示意雨伶,雨伶就转身背对她。伏堂春将软尺按在她的肩头,捏着软尺下拉,雨伶瞧着对面五斗橱上的西洋钟,说:“多是明小姐找话。”
伏堂春扳着她的肩,将她转回来面朝自己,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雨伶回答过,就不再说话。伏堂春只好再问:“感情怎么样?”
“我累了。”雨伶也看着她说。
伏堂春沉默了许久,又叫她侧身,雨伶也照做。她看着那面墙,墙上是各样的摆件,只增不减的,就像无相园的来客。气氛有些冰冷,只有伏堂春手上的动作未停。隔了一会儿,伏堂春再度开口。
“你呢?你有做什么吗?”
雨伶大概是实在没有可供回答的话语,干脆不说。她不说话,伏堂春也是没有办法的,替她量身的活儿也要继续。待她站直时,雨伶状似疲倦地叹了一声。
“很快。”伏堂春说。
伏堂春将软尺围在她腰间,然后慢慢收紧,但无论怎么收紧,那多出的一寸都是摆在那里,藏也藏不了,掩也掩不住,不能装看不见的。伏堂春收了尺子,站起身。
正巧女仆推门,告诉伏堂春裁缝和绣娘已到。伏堂春“嗯”了一声,女仆要走,却将她叫住,话是对着女仆说,眼睛却是看着雨伶。
“告诉厨房,以后除了厨娘和伙计,不相干的人不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