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从小晚房间出来,剩下的流程便是审问其他人,而明奕首当其冲。死者在她房间门口发现,警察觉得这其中总有某些像神话一样的寓意。明奕离开石雕,远处雨伶和伏堂春站在一处,也是等着警察传唤,神色像无人的荒野一样寂静。
明奕再次跟随警察进入招待室。
两名警察端坐在她对面,嘴上叫她放松,神情却又那样严肃,目光犀利得能洞察人心。为首的第一句话是:“你和小晚的关系怎么样?”
“小晚是雨小姐的贴身女仆,我和她相处不算多,不亲近,也没有过节。”明奕说。
“你自到无相园以来,和她说过哪些话,做过哪些事?”
这也是基本可数的,明奕一一道来,警察也一一记下。警察在此基础上,继续向明奕追问,明奕也逐个作答。
“小晚近几天有什么不对劲吗?”
明奕想了想,说:“没有。”
“雨小姐对小晚好吗?”
“不错。”明奕点头,“在我看来是这样。”
警察放下笔,看着她,“这么说来,小晚是自杀无疑了?”
明奕没有说话,少顷,说:“我不知道。”
“我们已经了解过建筑的格局,两个楼梯都是可以上吊的地方。小晚为什么费尽周折将自尽的地点选在你的房门口?”警察说,“要知道,吊灯可不一定牢固,你也会听到声响,不是吗?”
“我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明奕说,“昨晚我入睡很快。”
“你没有听到脚步声,或是凳子倒下的声音吗?”
“没有。”
“先这样吧。”警察起身,“换下一个人进来。”
明奕出了招待室,大厅空无一人,隔了一会儿,雨伶从外面走进来。明奕和她对视一眼,却没有说话,雨伶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进了招待室。
明奕在招待室外停留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很快就又走到外面,坐到石雕台子上。伏堂春在不远处看着她,却也没有找她说话。小席先生也在,只不过打算走了。据说昨晚他肚子痛了一整夜,男仆也守了他一整夜,都是在前园,故而没什么嫌疑,刚刚和伏堂春找了个迫不得已得走的由头,正在收拾东西。
他觉得难堪,且不想应对自己弄砸的局面,明奕心里清楚。同时他又不把话说死,估计是待风波过去后依然想回来。众人都心知肚明。他走在前面,男仆替他拎着皮箱子,明奕则在原地看着他往出走。
过了很久,雨伶才从招待室里出来,这下换伏堂春进去。
“伏堂春小姐。”警察郑重地唤她。
伏堂春坐定,等着警察问话。
“您住在二楼,小晚上吊的位置也不在您房间的正上方。所以您要说您没听到声响,我们可以理解。”警察连着审问了几人,此时已是游刃有余,“所以我们想知道,小晚在无相园当仆人的期间,您和她相处得怎么样?”
“小晚是雨小姐带来的女仆,我就让她留在了雨小姐身边。”伏堂春说,“她主要的工作就是照顾雨小姐,雨小姐对她还算满意。”
“我是说您。”警察看着她,“据我所知,您并不喜欢小晚。”
伏堂春暂且沉默,而后定定地注视着他,“什么意思?”
“您经常呵斥她、责罚她,克扣过她的工钱,还扬言要打死她。”警察说,“小晚家里的人曾经多次跑来无相园,以无理取闹的方式要钱,您对此有所不满,是吗?”
伏堂春听罢,眉目间略透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随后问:“是谁这么说?”
“您就说是或不是。”
“小晚做事不太伶俐,被我训斥过,但都是正当的理由,比如有一次她趁夜带着雨小姐出了无相园,差点害雨小姐受伤。”伏堂春道,“克扣工钱也就是在那次,因为她做的实在过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而小晚家人所做的事,小晚只是个年轻女孩,我不会迁怒于她。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警察也陷入沉默。伏堂春似乎看出了端倪,主动询问:“警察先生,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们要先确定小晚有没有自杀的原因。”警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显露,“而且,小晚上吊的位置不同寻常,但她和明小姐不仅没有过节,反而相处不错,不是吗?”
“警察先生。”
伏堂春顿了顿,平静地望着对方,“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大费周章杀掉一个女仆,就因为她曾经惹我不快吧?”
“当然不会,伏堂春小姐。”
警察的目光忽然沉下去,“可如果她的死,对某些人来说有看不见的好处呢?”
伏堂春眼阔微缩。
“先这样吧,这两天您先不要离开无相园。当然,这只是例行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