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迟到了。
陆石见不知道选一束花是这么难的一件事。她以为只需要走进花店,指着一束花说“我要这个”,然后付钱走人就可以了。然而当她迈进花店的时候,突然理解了什么叫“眼花缭乱”。
她眼花了。
她只好和打理花店的小姑娘说,她要去朋友家里做客,需要一束花。小姑娘很热情,问她要送的人是什么关系,男生女生,家里有没有养小动物,平时穿衣打扮是什么风格,有没有喜欢或者避讳的颜色。问完后,才在花丛中挑起花来。
原来“一束花”的意思,并不是一捆月季或一把小雏菊。
陆石见有些急,可是她看着小姑娘认真选花,按照不知道什么规律摆放,细细地调整位置,选了三种不同的纸和两个颜色的绸带打包花束,最后打了一个很复杂的蝴蝶结——那样的细致和耐心。
也许花就应该被这样小心对待。
于是她耐心地等着。
结果就是,她现在需要跑快点。刚买的花束被护在胸前,因为它们应该被小心地对待。
10点整,她气喘吁吁地站在林深家的门前。
赶上了。
她抬手按响门铃,但门内一直没有响应。直到到陆石见开始犹豫是不是要给林深打个电话的时候,门开了。
林深好像刚刚睡醒,她光着脚,穿了一件长到脚踝的深绿色长袍,毛茸茸的,应该是那种带着长毛的线织成的,针孔很大,但在长毛的遮掩下,只隐约看见长袍下面还有条裙子。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膀上,有些凌乱。
“快进来,”林深招呼她,“你脱了鞋进来就行,我在家都不穿鞋。”
陆石见脱鞋迈进房间,转身拿起鞋子摆在旁边的鞋架上,然后迈步走进客厅,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标准的一居室。
客厅朝南,巨大的落地窗拦不住一点阳光,烤的房间里暖烘烘的。窗边上一颗巨大茂盛的树是唯一的遮蔽物。
和林深处的风格很像,植物才更像这个空间的主人。
不仅仅是窗边,墙上、书架上、小推车里、沙发旁,植物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肆意生长。它们看起来很是潦草,没有被精心修剪的形状,也能发现一些枯黄的叶子。但整体看起来十分的精神,不见颓败。
脚下的长毛地毯柔软的令她有些不安,总觉得脚下踩不踏实,就像心理科门口那些柔软的沙发一样令她为难。而这里的沙发看起来更软,也更大。窗边的小几旁甚至摆放了两个不成型的袋子——她见过这种东西,风声说这叫懒人沙发。
林深关好门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陆石见呆愣愣地站着。
“这花是给我的?”她看着那束花问陆石见。花束制作得很精细,但花瓣带着一些折痕和擦伤,像是经历了很多细小的碰撞和摩擦,“你跑着来的?”
“嗯。”跑着来的。陆石见把花束递给林深:“给你的礼物。”
林深接过那束被“陆处长的速度”蹂躏过的花,笑得很开心:“谢谢你,陆石见,我很喜欢。”
她把陆石见拉到窗边,花束就摆在小几旁边,然后随手抽了张纸递给她:“你坐会儿,擦擦汗,我去泡茶。”
坐在袋子上?还喝茶?
于是当林深端了茶回来,就看到陆石见把懒人沙发当坐垫,盘坐在上面,看着不大舒服。
林深没管她,她递了一罐可乐给陆石见:“这是你的。”
陆石见是穿着训练服来的,一身黑,又跑着来,现在坐在窗边晒太阳,不停地冒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可乐,才感觉到生命值恢复了一些。
林深呢?她眯着眼睛蜷在懒人沙发里,脚缩进了长袍,怀里抱着的茶杯冒着热气。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沙发里面,似乎没有一块肌肉是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