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轻柠……”施嘉言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不能……不能把我当成你唯一的救命稻草……这不公平……我也……承受不起……”
“那谁又能承受得起?”古轻柠看着她,眼底那执拗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荒凉和绝望,“我这十八年,就是靠着‘回去’,‘找到姐姐’这个念头,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现在姐姐告诉我,我爬错了方向?我抓住的,是一根根本不愿意承载我的……稻草?”
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如果连姐姐都不要我……”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平静,“那这个世界,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施嘉言浑身一震,一种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想起了古轻柠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想起了她高烧不退却拒绝就医的样子,想起了她那些近乎自毁的言行……
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你……”施嘉言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音,“你不准做傻事!”
古轻柠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那眼神空洞得让人心慌。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一条正在不断绷紧的弦。
施嘉言看着她那副仿佛随时都会碎裂、消散的样子,看着她眼底那片毫无生气的荒芜,所有的愤怒、恐惧、斥责,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无力而沉重的叹息。
她该怎么办?
答应她那个荒谬的请求?这绝无可能!
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姚家那个火坑,或者……走向更可怕的自我毁灭?
哪一种结局,都是她无法承受的。
她看着古轻柠,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将这个固执的、疯狂的、却又无比脆弱的身影,刻进灵魂深处。
最终,她极其艰难地,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
“联姻的事……我会去跟爸妈说……推迟。”
她避开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给出了一个暂时的、缓兵之计般的回应。
古轻柠眼底那片死寂的荒芜,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一丝微弱的光,挣扎着,试图从废墟中重新亮起。
她向前挪了一小步,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施嘉言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
冰凉的指尖,带着细微的薄茧,轻轻地勾住了施嘉言的小指。
如同昨夜。
如同一个无声的、卑微的确认。
施嘉言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像昨夜那样任由她勾着,也没有推开。
她只是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挣扎、无奈和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都掩藏在了颤抖的眼睫之下。
这场纠缠,远远没有结束。
而她,似乎已经被卷入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无法挣脱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