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机器提供的位置,Shaw来到了“重启”科技有限公司的总部。
她本来对这家公司没什么印象,但查过之后发现是上市企业,而且其产品她也见过。网络上很多肢残人士佩戴的假肢都是这家企业生产的。这种假肢通过神经触点与人体神经系统相连接,功能性远非传统假肢所能媲美,当然造价也很贵。
除假肢外,这家公司还有一些其他产品,也都是与脑神经密切相关的,如助眠睡帽、解压头盔等等,号称对一系列精神疾病有辅助疗效。
“重启”既然是上市企业,其总部就光明磊落地设在曼哈顿的一座写字楼里。底层有一家临街商铺,是“重启”产品的体验馆。
进入大楼需要有工作证。Shaw干脆没有进去,而是在大楼对面的商场三层咖啡厅正对写字楼的玻璃窗前坐着,等候机器的消息。果然,五点多,机器往她手机上发了一条警报:目标已走出大楼。
Shaw朝楼下望去,很快就找到了Kestrel。虽然是从上往下看,但Kestrel没戴帽子,那张脸,以及瘦削且有些驼背的身形,她都看得很清楚。
五分钟后,她在地铁站口截住了他。
“嗨,博士。”她两手插兜,斜插到他面前。
Kestrel先是本能地后退一步,看清来人之后则大吃一惊,猛地转身就跑。Shaw追过去,伸出脚一绊,Kestrel就摔倒在地。Shaw伸手把他拽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走路小心呀。”
“我已经不在德西玛工作了!”Kestrel被她抓着胳膊,挣了一下没挣脱,知道不好对付,赶忙解释,“我当时也只是在做我的工作而已,跟你没任何私人仇怨!”
“本来是没有私人仇怨,可你的工作干着干着,不就有了嘛!”Shaw一边冷冷地调侃,一边连拉带拽把他带到自己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把他塞了进去,用手铐将他双手铐住。然后她搜出他口袋里的手机,用车门里的破窗锤砸碎。
“可我什么都没做!我根本没有在你身上开刀!那些都是吓唬你的!”Kestrel还在辩白,“你现在总该知道了吧?那都是精神实验的一部分!是心理战啊!其实我唯一做的就是给你戴上头盔,监视你的脑活动。所谓的‘节育环定位器’,也是我编出来的!”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Shaw就怒火中烧。她故意猛踩油门,又猛踩刹车,没系安全带的Kestrel猛撞在前座靠背上,流了鼻血。
“严格来讲,我没有触犯任何法律。”Kestrel缓了口气,继续说,“他们对你实施了人身监禁,但我所做的只是……”
“闭嘴吧!”Shaw呵斥道,“让我安静一会儿!”
“好吧。我们要去哪儿?”
“去一个你死后一个月内没人会发现尸体的地方。”
Kestrel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他大概也知道辩白是没有用的。他当然清楚在那九个月里自己已经把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得罪到头了。
Shaw把车开到了河边一处废弃的库房。这一带不乏这种废弃设施。不久后或许会有人收购这些东西,重新加以利用。但在那之前,这些地方没有人管,有时候会成为流浪汉的临时居所。
她把车停在河边,没有摄像头的地方,然后说:“没触犯任何法律是吧?那你听听这个。”说完,她在手机上把那段通话录音播放了一遍。
Kestrel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说吧,为什么要抢那女孩的箱子?”
“如果我说了,你会放我走吗?”
“当然。反正我今天放了你,明天还能再抓到你。”
“如果我不说呢?”
“那你就跟Greer和Lambert到地狱里聚会去吧。”
Kestrel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然后说:“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你会以为我在说谎,到头来还是要杀我。”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就不必担心我不信。”
“可这件事的真相听着就……不像真的。”
“你到底说不说?”
“好吧!我说。”Kestrel的声音有些发颤了,“那箱子……很邪性。”
Shaw回过头瞪着他,等他说下去。
“那时候撒玛利亚人在同时进行好多个大大小小的项目。超自然现象调查,是其中一项,很小的一个项目,那个团队一共就三个人。”Kestrel有些喘息,“我得知这事完全是个巧合,那是在撒玛利亚人被你们的机器摧毁,德西玛也宣布解散之后。”
他自己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叙述有些颠三倒四,停了一下,捋了捋思绪,再次开口:“那团队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在FBI抄没行动中被打死了,还有一个被捕入狱。我不认识那两个人。但第三个人,AlanMurton,我是认识的。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他,他嘴里念念叨叨,眼神也直勾勾的,像是疯了。但他看到我之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U盘塞给了我。他还说他很久没吃东西了。我本想带他去吃饭,但他那样子好像很久没洗澡了,我怕被餐厅赶出来。所以我给他买了一个三明治。他拿着就走了。”
Kestrel喘了口气,继续说:“我回去就打开了那个U盘。里面有几段视频文件。有四段机场监控录像。是四个不同的机场,有伦敦、纽约、墨尔本、奥克兰。拍摄的都是手提行李过安检机那里。在每一段录像中,都是在那个女孩JuniperGlass的行李箱过安检机的时候,安检机的传送带忽然停了,安检人员一阵骚动。视频里看不到安检人员面前的屏幕,但显然,屏幕应该是黑了。然后安检人员就要求她打开行李箱,对行李箱进行人工检查。但每次人工检查,她都顺利通过了。”
Shaw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耳中的耳机。她胸前佩戴的录音纽扣一直在收录,这意味着即使她此刻被巫师清除记忆,这段录音也会储存在云端服务器,也意味着机器和Harold正在全程听着Kestrel说的话。如果她的猜想没错,机器此时应该去寻找那些监控录像,甚至反思自己怎么没发现。
“我要看那段视频。”Shaw说。
“可以,但我现在没带着,也没存在任何从网上能看的地方。我怀疑Alan就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才变得疯疯癫癫。我不想变成跟他一样。”
“就因为这几段录像,人就能疯?安检机就不能短路?”
“我还没说完。还有更无法解释的。”Kestrel有些犹豫,“我怕说出来你认为我也疯了。但U盘里还有几段交通监控摄像头拍摄的视频,都是Juniper在不同的地方遛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