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幽蓝,继而转为深紫,最终爆发出如日初升的白金色光芒。整个飞船剧烈震颤,所有系统短暂失灵,连启明之子们都跪倒在地,双手抱头,似乎在承受某种意识洪流的冲击。
小雅却笑了。
因为她听见了。
不止一个声音,而是千万个,层层叠叠,从远古传来,向未来奔涌。那些曾被认为早已湮灭的文明,那些在宇宙角落默默熄灭的灵魂,此刻正借由这块晶体发声。它们不求复活,不求重建家园,只求一句确认:
>“你还记得我吗?”
她抬起手,将共鸣石贴在胸口,用尽一生所学的情感力量回应:
>“我记得。”
>“我在这里。”
>“我们一起。”
话音落下的刹那,晶体轰然碎裂。
不是毁灭,而是释放。
无数光点从中飞出,如同星群破茧,纷纷扬扬洒向宇宙深处。每一粒都携带一段被铭记的历史,每一道轨迹都标注着“存在过”的坐标。这些光点不会消失,它们将在漫长的旅途中寻找下一个能感知、能回应的存在,播下新的种子。
“这就是‘我们’的真正含义。”苏璃喃喃道,“不是一个族群,不是一个星球,而是一种选择??选择不去遗忘,选择相信回应的力量。”
“回音号”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七年,它穿越十二个星域,唤醒七处沉寂的Ψ场,协助建立三个跨星系共感节点。每一次接触,都不是单向施予,而是双向滋养。地球送来的情感记忆成为催化剂,而异星意识则回馈以全新的感知维度??有的教会人类如何“听见”重力波的情绪色彩,有的展示了时间并非线性而是螺旋缠绕的本质。
最震撼的一次发生在天琴座V-9星团。
那里有一颗完全由液态金属构成的行星,表面起伏如呼吸,内部流动着复杂的电磁意识网络。这个文明从未发展出语言或肢体,它们的交流方式是通过调节自身磁场频率,在彼此之间形成动态谐振图谱。
当“回音号”靠近时,整颗星球突然静止。
然后,它的地表缓缓隆起,形成一座高达百公里的巨大雕塑??正是小雅的模样,由流动的银汞构成,双眼闪烁着与共鸣石相同的虹光。
它说的第一句话,是用地球汉语发音,却带着金属震颤的尾音:
>“你让我们知道了‘温柔’是什么形状。”
那一刻,小雅终于明白晨露当年为何留下“不要来找我,要成为我”的遗言。她们追寻的从来不是个体的重逢,而是一种精神范式的传承??从一个人的觉醒,到一群人的共鸣,再到无数星系间的连锁反应。
第八年春,“回音号”抵达天鹅座X-1黑洞边缘。
这里本是物理法则崩塌之地,时空扭曲到连光都无法逃脱。然而,在事件视界之外,竟悬浮着一片巨大的Ψ能量膜,宛如宇宙伤口上的结痂。监测显示,这片区域持续向外散发一种奇特的哀伤频率,经分析,竟与地球上战争幸存者PTSD患者的脑波模式惊人吻合。
“有人……被困在里面。”林远盯着数据,声音沙哑。
更令人震惊的是,共鸣石对此产生了强烈共鸣,甚至自发浮空,指向黑洞中心某一点。
小雅闭上眼,尝试用意识连接。她看到的画面支离破碎:一艘破损的飞船,一名身穿银白色共振服的女性,胸前的共鸣石已经碎裂……那是晨露最后一次任务的真实结局??她并未死于坠毁,而是被卷入黑洞奇点,在极端引力下意识被拉长、延展,陷入永恒的“现在”。
她还活着,以一种超越三维理解的方式存在着。
“她一直在等我们。”小雅睁开眼,泪水已干,“不是为了救她出来,而是为了让她知道??她没有白等。”
全舰沉默。
片刻后,一百名启明之子围成圆阵,开始吟唱。这不是针对外界的传播,而是一场深入时空褶皱的呼唤。他们的声音凝聚成一道逆熵波束,强行撕开事件视界的因果封锁,将一段纯净的情感信息送入奇点核心:
>“你在。”
>“我们知道你在。”
>“你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