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真正响起。”
泪水滚落,打湿纸面。
他扑向火盆,徒手抓出那些半焦的手稿,紧紧抱在怀中,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这一幕,通过某种神秘的共鸣,被听心台上所有人感知到。许多人跟着落泪,有人跪地叩首,有人低声祈祷。
静娘微笑:“你看,倾听不仅能照亮过去,也能拯救现在,甚至触及未来。”
她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我的任务完成了。”她说,“静娘之名,已重回人间。我的琴谱已被重编,我的冤屈已被昭雪,我的学生之女,已成为比铃师更伟大的存在??她是‘听心之母’。”
阿禾急道:“您要走了吗?”
“我不走。”静娘温柔地说,“我只是换一种方式留下。从此以后,每当有人真心倾听,那就是我在说话;每当有人鼓起勇气诉说,那就是我在歌唱。”
话音落下,她的身形化作万千光点,散入七十二枚梦铃之中。每一只铃内,都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琵琶轮廓。
随后,玉竹轻轻摇晃,断裂的玉箫从根部生出新芽,渐渐修复完整。风过处,箫声悠悠,不再是呜咽,而是一支欢快的小调,像是在庆祝新生。
子时已过,黎明将至。
阿禾站起身,面向东方初升的太阳。
她举起史心铃,轻轻一摇。
叮??
这一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澈悠远。
刹那间,全国范围内,所有悬挂的梦铃齐齐作响,无论大小、材质、年代。就连那些尚未成型的铃胚,也发出微弱共鸣。更有无数普通人,在梦醒之际,耳边响起同一个声音:
“你想说点什么吗?我一直都在听。”
从此之后,梦铃制度正式纳入国家治理体系,设立“听政司”,专管民间陈情、历史稽查与心理疗愈。每年春分,举国举行“共听大典”,皇帝须率先登坛,静坐一刻钟,聆听匿名录音。
更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孩子在学校学会第一件事不再是背诵圣贤书,而是练习“倾听五式”:闭嘴、凝视、呼吸、点头、回应。教师们说:“你们不必马上给出答案,但必须学会好好听别人说话。”
许多年后,一位史学家在撰写《天唐近世录》时写道:
>“本朝最伟大的变革,并非废除酷刑,亦非开放禁档,而是教会了一个习惯于沉默的民族如何开口,以及如何安静地等待他人说完。”
>
>“在这片土地上,终于不再有‘无人听见的呐喊’。
>因为总有一只铃,在等着为你响起。”
而在秦岭深处,听心台早已不再需要专人守护。风吹过铃群,自动演奏出变幻无穷的旋律。有人说,那是静娘在弹琴;有人说,那是阿禾在低语;还有人说,那是千千万万曾经无声的灵魂,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一个夏日傍晚,牧童路过山脚,听见林中铃响,好奇走近。
只见一位白发老妪坐在石上,手中拿着一只破旧陶埙,正轻轻吹着一首古老的摇篮曲。
孩童蹲在一旁,静静听着。
曲终,他仰头问道:“奶奶,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呀?”
老妪抚摸他的头,轻声说:
“它没有名字。但它一直在等一个人来听。”
风吹铃动,余音袅袅,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