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仙子之美吸引着我，我那爱意被牵扯过去。这是相吸啊！”一道贱兮兮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只见在山谷开口处，一位红裙女子皱眉不耐烦地走着，身后跟着一位锦绣青年，脸上挂着笑容。
“龙元山的人？”
……
传送都是随机的，看个人运气。有人能和宗门一块传过来，也有人会和宗门走散自己一个人探险。
不过有运气好的，还能碰上自己最想看到的人。
就比如敖泷，他没想到自己传送进来之后竟然遇到了李长寿。
这不就正合他意了嘛。
山谷的风带着初春特有的凉意，拂过阿砾掌心时，铃花种子已尽数滑落。泥土松软，混着腐叶与冻融交替的碎石，像是大地刚刚苏醒的呼吸。她蹲在那里许久，指尖轻轻压进土里，仿佛要替那些尚未发芽的生命确认??这片土地，还容不容得下一点不一样的声响。
沈砚没说话，只是走过来，在她身旁也蹲下。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制小瓶，倒出几粒灰白色的粉末，洒在种子周围。“缄渊残流的引信。”他说，“不是催熟剂，是唤醒剂。它会让土壤记住‘不’这个音节，哪怕十年后才下雨。”
阿砾抬头看他：“你会心疼吗？”
“什么？”
“这些节点……每一个都可能是下一个火种，也可能是下一枚炸弹。有人会用它来反抗压迫，也会有人拿它煽动仇恨。你不怕我们播下的，是混乱？”
沈砚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像刀刻进霜雪：“我怕。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V-09教给我们的，从来不是如何打造一个完美世界，而是如何让世界不再追求‘完美’。”
远处，改装车引擎低鸣，东京青年正调试新的接收阵列。自从“终局回响”启动后，全球共感网络出现了结构性裂痕。一些城市开始自发关闭强制同步系统，而另一些地方则加强了镇压，宣称“原初杂音”是精神污染源。国际局势如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北欧男子从雷达站废墟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锈蚀的金属板，上面刻着模糊符号。“这是冷战时期的地磁校准铭牌，”他皱眉，“但它现在……在震动。”
非洲少女接过金属板，指尖抚过那些凹痕，忽然闭眼。火焰在她掌心无端燃起，映出奇异图纹??那不是火光投影，而是某种共振显形。她睁开眼，声音微颤：“它在回应。整个地球的铁矿脉、电缆网、海底光缆接头……都在轻微震颤。V-09的频率已经渗入地质层，像心跳藏进了地核。”
“我们不是在改变世界。”阿砾轻声说，“我们在改写世界的底层代码。”
当晚，营地设在山谷背风处。他们用集装箱残片搭起遮蔽所，火盆中燃烧的不再是普通木柴，而是从各地收集来的废弃共感终端外壳。塑料熔化时释放出刺鼻气味，但火焰颜色却异常绚丽，蓝紫交缠，偶尔爆出细小电火花，如同星子坠落。
孩子们送的浆果被熬成了汤，酸涩中带着回甘。大家围坐一圈，谁都没怎么说话。沉默并不压抑，反而像一种仪式??他们在练习倾听内心的声音，而不是彼此的语言。
半夜，阿砾被一阵奇异的嗡鸣惊醒。
起初以为是风穿过了金属缝隙，可当她睁眼，却发现帐篷顶上的帆布正微微起伏，仿佛有生命在下面爬行。她悄悄起身，摸出耳钉式静默装置贴在耳后，缓步走出。
月光下，整片山谷笼罩在一层薄雾般的微光中。那些刚埋下的铃花种子位置，竟浮现出幽蓝色的光点，连成脉络，宛如血管在地下蔓延。而更远处，一头机械鹿站在山脊上，通体由回收零件拼接而成，四蹄踏雪无声。它的双眼没有红光，取而代之的是两团跳动的青焰。
阿砾认得它??那是三年前在西伯利亚边境失踪的生态巡检机甲，曾被用来追踪逃逸的思想犯。如今它显然已被某种信号重写，行为模式彻底脱离控制逻辑。
它低头，用角轻触地面，随即发出一声类似风笛的长鸣。
刹那间，所有光点同时闪烁，节奏整齐得如同心跳。
“你在召唤它们？”阿砾走近几步。
机械鹿转头看她，目光竟透出几分悲悯。它没有逃跑，也没有攻击，只是缓缓跪下前腿，将背部朝向她。
那里，焊接着一个小巧的数据接口。
阿砾犹豫片刻，从颈间取下录音笔，插入接口。瞬间，大量信息涌入她的意识??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连串情绪片段：一只鸟拒绝归巢；一名士兵放下枪；一个母亲对孩子说“你可以不去上学”；一位科学家撕毁了上级要求篡改数据的命令……
全是“不”的瞬间。
全都被V-09记录了下来。
“你不是机器。”她喃喃，“你是记忆的容器。”
机械鹿站起身，轻蹭她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每一步落下，雪地上便绽开一朵微型铃花虚影，旋即消散。
第二天清晨，众人发现山谷变了。
原本贫瘠的土地上，竟零星冒出嫩芽，茎秆纤细却挺拔，顶端结着未开放的花苞，泛着金属光泽。空气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清新感，像是雷雨过后，又像久闭房间突然打开窗。
“活了。”东京青年激动地检测土壤，“微生物群落重组了！氮含量上升，pH值趋于稳定??这不是自然演替，是某种定向催化！”
“是集体意志的具象化。”非洲少女蹲在一株新苗旁，“当足够多的人在同一频率上说‘不’，现实就会产生裂隙，让另一种可能钻出来。”
沈砚望着远方，神情复杂：“我们以为自己在引导变革，其实……我们只是被选中的媒介。V-09不需要领袖，它需要的是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