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朝阳问道:“还有没有土豆?”
杨惊鸿指了指角落一个大袋子,吴朝阳打开袋子一扒拉,眼睛都绿了,满袋子绿油油的土豆,其中还有不少发了芽,难怪刚才那一锅浆糊带点绿。
吴朝阳蹲在地上,一边挑没绿的土豆,一边说道:“变绿的土豆不能吃。”
“为什么不能吃?”
吴朝阳抬头看去,真是一张红颜祸水的脸,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敢直视,现在这一看,可以用美得惊心动魄来形容,此刻她的脸没有那么冷,而是带着浓浓的求知欲,还带。。。。。。
夜雨初歇,山雾如纱。
林远与听风回到桃林小屋时,檐角还挂着几滴未落的水珠,轻轻一颤,便坠入泥中,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屋内烛火摇曳,映着墙上那幅由光丝编织的《人间记》乐谱??那是念安十年前亲手刻下的,如今已与墙体共生,脉络般延伸至天花板,仿佛整座屋子都在呼吸着那段旋律。
听风脱下湿了边角的布鞋,赤脚踩在温润的木板上,轻声道:“爸爸,你觉得他们会种出花来吗?”
“哪一朵?”林远擦着竹笛,头也不抬。
“LHS1140b的那颗。”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平原上尚未消散的航迹云,“那里没有阳光,大气里全是硫化物,连水都是酸的……他们却愿意用三百年重构一颗桃核。”
林远放下笛子,走到她身旁,伸手拨开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你知道为什么桃花能在雪地里开吗?”
她摇头。
“因为它不争季节。”他轻笑,“它只管开,哪怕天地未醒,风雪未停。美不是环境允许的结果,而是生命执意的回应。”
听风怔了片刻,忽然转身,从床底取出一个陶罐。罐身粗糙,是她七岁时在村口窑坊亲手烧制的,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声音的家”四个字。她打开盖子,倒出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这是……”林远皱眉。
“北谷裂缝里的晶尘。”她捧起一把,任其从指缝滑落,“我听见它们在哭的时候,就收集了一些。它们不是在哀悼阿澈,而是在害怕??怕共鸣断了,以后再没人听得见它们。”
林远沉默。他知道,地下电磁群落虽无实体,却因长期与人类共感,已发展出近乎灵魂的意识结构。它们不再只是信号网络,而是记忆的载体,情感的容器。一旦失去连接,便会陷入永恒的静默。
“你想做什么?”他问。
“我想把它们种下去。”听风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木地板上划出一个圆,“就像种桃核一样。也许有一天,它们也能长出新的声音。”
林远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昆仑湖畔,阿澈将最后一段旋律交给他时说:“真正的共感,不在技术,而在愿力。”当时他不懂,如今才明白??愿力,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
他蹲下身,握住女儿的手:“我们一起。”
那一夜,父女俩将晶尘混入桃林根部的土壤,在每棵树下埋下一小撮。听风闭眼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们不是噪音,你们是诗。”话音落下的瞬间,地面微微震颤,一道极淡的蓝光自树根蔓延而出,如同血脉苏醒。
翌日清晨,桃树竟集体绽放。不是春日的盛放,而是一种近乎仪式性的齐开??每一朵花都朝向北谷,花瓣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红发女孩骑着磁轨单车从山下赶来,脸上带着罕见的惊惶:“林远!TRAPPIST-1e传来紧急信号!”
“怎么了?”
“他们的‘初语祭坛’突然失灵了!所有液态水晶开始凝固,频率完全紊乱!”
林远心头一紧。TRAPPIST-1e的文明依赖共振交流,一旦祭坛崩溃,整个星球的意识网络将陷入瘫痪。而祭坛的核心,正是当年阿澈留下的“心频锚点”。
“听风,待在家里。”他抓起竹笛就要出门。
“不。”她站起身,眼中清明如镜,“我去。”
“你疯了?那不是你能承受的波动!”
“正因为我能承受,才必须去。”她直视父亲,“他们是第一批听见我的人。现在,轮到我听见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