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一座燃烧的村庄中央,火光映照出一张张愤怒的脸。村民们高喊:“骗子!你说碑文能护我们,结果呢?全家都被抓去炼魂了!”一个母亲抱着孩子的焦尸冲他嘶吼:“你还我女儿!你说过会保护她的!”
那是五年前的事。他确曾许诺守护那村落,却因情报延误未能及时驰援。三百八十七人惨死,其中包括一个曾为他缝补衣裳的小女孩。
记忆如刀,剖开胸膛。他跪倒在地,泪水滚烫:“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
就在意识即将崩溃之际,远处忽然响起一阵稚嫩歌声??
“点灯啦,点灯啦,一盏两盏三四盏……”
回头望去,十几个模糊身影提着纸灯笼走来,皆是他这些年亲手点燃灯火的人:盲女、断指农妇、殉誓少年的母亲……他们没有责备,只是轻轻将灯放在他周围,形成一圈温暖光环。
“你不必完美,”盲女轻声道,“你只需继续前行。”
幻象消散,游鸣喘息着站起,嘴角带血,眼中却清明如洗。第一试,过。
再行数里,抵达枯井。井深不见底,绳梯早已腐朽。他咬破手指,以血画符,唤出一道分身先行探路。分身刚触井壁,整座地穴猛然震动,无数冤魂哀嚎浮现??全是因失信而受害之人:被情人抛弃跳崖的女子、因朋友泄密被捕的义士、因官府毁约而饿死的灾民……
他们的痛苦化作实体锁链,缠绕上游鸣全身,每一寸肌肤都似被灼烧撕裂。“承痛”之试,即是代天下负信之殇。
他咬牙支撑,任鲜血顺指尖滴落。就在濒临昏厥时,忽然感到一股暖流自心脏扩散??是信域结界在响应!岛上每一位持有信印之人,都在无意识中分担了他承受的部分痛楚。有人正在祈祷,有人默默流泪,甚至有个孩子把糖果埋进土里,说“送给远方受伤的叔叔”。
这一瞬,他明白了“共誓”的真正力量:不是消除苦难,而是不让任何人独自承担。
第三试,“舍光”。
井底石室开启,中央石台上静静躺着一卷泛黄竹简,封皮篆书《誓源纪?卷壹》。然而当游鸣伸手欲取时,室内骤然亮起一团纯净白焰,悬浮空中,形如灯芯。
一个古老声音响起:“汝欲得火,必先献火。舍尔所执最珍之光,方可换取始源之种。”
游鸣怔住。
他所执最珍之光是什么?
是圣玺的认可?是万民的信任?还是……那一缕自幼伴随他的鲤鱼元魂?
他缓缓盘膝坐下,闭目内视。识海深处,那尾通体银蓝的小鲤仍在悠然游动??它是他修行的根基,是他从凡胎蜕变为修士的起点,更是他无数次绝境重生的依靠。
若舍去它,意味着可能永远无法突破合道之境,甚至失去部分神通本源。
但他想起那个小男孩投进铜鼎的蜡笔画,想起盲女说“我相信说真话的人眼睛会发光”,想起厉玄霆读完百页誓书后的沉默泪水……
真正的“信”,不正是建立在放弃依赖、选择自主的基础上吗?
“我愿舍。”他轻声道。
双手结印,引动心火,将元魂缓缓剥离。剧痛贯穿神魂,仿佛抽走半条性命。小鲤在他掌心最后一跃,化作流星投入白焰之中。火焰暴涨,继而收缩,凝成一枚晶莹剔透的舍利子,自动飞入竹简内。
竹简光芒大盛,自行展开一页:
>“昔有神司言:‘民不可信,唯吾代天宣谕。’
>是故设庙立规,以惧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