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果然在这儿。”
曲利苦笑：“我不是说过，别再叫我公子了吗？”
燕青不理，递上一封密信：“东京急报。张彦霖被捕，供出整个谣言网络。不仅勾结金国，还暗中资助各地保守书院，煽动‘复古尊君’运动。更惊人的是……他背后，竟有宋高宗赵构的亲笔密诏残片，内容是‘若有非常之变，可借民意复辟’。”
曲利眯起眼：“赵构还没死？”
“没死。他被金人软禁在上京，但仍在暗中联络旧部，妄图借‘伪帝’之名重返中原。”
曲利冷笑：“好一个‘奉天伐罪’，原来两边都在演戏。金人用傀儡，他也用傀儡。可惜啊，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皇帝了。”
燕青犹豫片刻，又道：“李俊等人商议，想请您回京主持大局。如今四方觊觎，人心浮动，唯有您出面，才能稳住局面。”
曲利摇头：“我不回去。”
“为什么？天下仍需您！”
“正因为天下已不需要某个‘必须存在’的人，所以我才不能回去。”他指着海面，“你看那艘船，靠的是风帆，不是舵手一人之力。现在的正义国，是千万人共同撑起来的。若我一出现，所有人又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那我们之前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燕青久久不语，终是叹道：“可百姓还是会想念您。”
“那就让他们想念一种精神，而不是一个名字。”曲利拍拍他肩头，“回去吧。告诉他们，我在路上。只要还有人不甘压迫，还有人愿为公理发声，我就从未离开。”
燕青含泪拱手，登船而去。
夕阳西下，海天一色。
曲利独自坐在礁石上，取出随身短笛，吹起一支无名小调。音符随风飘散，落入潮声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群孩童跑来玩耍，见他吹笛，便围坐倾听。一女孩怯生生问：“爷爷，你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他想了想，微笑道：“叫《黎明的脚步》。”
“好听吗？”
“等你们长大，自然会听见更多比它更好听的声音。”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
他起身，整理行囊，再次踏上旅途。
前方，或许还有山贼横行，或许还有谎言肆虐，或许还有权力诱惑试图将他拉回庙堂。但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早已完成??不是建立一个王朝，而是摧毁对王朝的迷信；不是成为救世主，而是教会人们自救。
雨又开始下了。
他披上蓑衣，走入茫茫夜色。
而在千里之外的城市乡村，无数人正捧读《九州公报》，热议新政；学子在学堂朗读《启蒙正义文》；农夫在新垦田里播种希望；女子执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们的脚步，正一步步踏响黎明。
而这声音，终将汇成洪流，席卷旧世界的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