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在!”骆秀连忙上前,他素来以机敏著称,此刻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慌乱。
陆逊思绪电转,语速飞快:“你立刻持我令箭,传令城中各营所有將士,包括轮值休憩者,全部起身披甲执刃,登城戒备!
“务必严防蜀军趁我军新挫,士气浮动之际,强行攻城!一刻不得延误!”
“唯!”骆秀不敢怠慢,接过陆逊令箭,几乎是狂奔衝下城楼,仓皇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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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迅速得到执行。
十余名府兵闻令向龙驤郎靠拢。
四名刀盾手迅速在前方竖起盾墙,六名长枪手將长枪自盾牌间隙中探出,如钢铁刺蝟,两名弓弩手居於阵中,引弓待发,另有两人手持轻便的藤牌护住侧后。
一个坚固的小型战阵,瞬间便已成型,牢牢卡在了一处相对狭窄的坡地上。
数十吴兵嚎叫著衝来,试图凭藉人多势眾衝破这小小的阻碍,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盾牌后刺出的致命长枪和阵中射出的冷箭。
刀盾手格挡劈砍。
长枪兵突刺收枪。
弓弩手点射威胁最大的目標。
整个府兵小阵如同磐石,將吴军的衝击轻易化解。
不过百余息功夫,试图冲阵的三四十名吴兵便已死伤枕籍,余者见这汉军小阵如铁王八般无从下口,又见周围袍泽不断倒下,终於胆寒,发一声喊,四散溃逃。
“散阵!追!”阵中心负责指挥府兵作战的龙驤郎见机极快,立刻下令变阵。
一眾府兵轰然应诺,不过数息便化整为零,原本的铁王八散作一头头猎豹,极速扑向溃逃的吴兵。
试图反抗的零星吴人,很快便被武艺更高、配合更为默契的府兵斩杀殆尽。
类似的对阵场景,在汉军东营外围多处上演。
汉军凭藉出其不意的反击,精良的装备,强悍的个人战力,在局部战场上以少敌多,將兵力占优的吴军杀得节节败退,阵型大乱。
喊杀惨叫不绝於耳,江风微雨卷著血风肉雨扑面而来。
魏起喘息片刻,自腰后掏出磨石往宿铁刀上用力磨了起来,一边磨一边举目四望。
却见一部汉军自东寨北门杀出,势要將这群吴人包围,他猛地停下手上动作,顺势將磨石往地上一扔,挺身而起:“兄弟们隨俺冲!”
“关將军压上来了!”
“莫让这群吴狗给跑了!”
江陵城头。
留赞顶盔贯甲,快步奔至始终凝望战局的陆逊身旁:“上大將军!南面、东面皆遇蜀人顽抗,蜀人这分明是早有防备!我们——我们中计了!”
留赞乃是经歷过西城一役,见识过汉军手段的,对汉军,尤其赵云已生出种莫名的畏怯。
陆逊目视正南,摇了摇头:“策非不善,时亦未差,更非蜀人设计埋伏。”
留赞心急如焚,几欲跺脚:“上大將军!
“那如今局面又该如何解释?!
“若非军中有间,蜀人早早洞悉我军动向,蜀人营寨岂能如那铁蝟一般处处俱是锋芒?!”
陆逊默然片刻,肃容而嘆:“非是人谋,乃是天意。”
“天意?!”留赞不明所以,急火攻心,“何谓天意?!上大將军说的什么话?!”
陆逊目光西望,以手西指:“如我所料不错,应是蜀主去而復返。”
“蜀主东归?!”那位大吴平西將军失声重复,一股寒意,瞬间自脚底躥至脊背。
蜀主刘禪自去岁以来北伐东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每每亲临前线,晓諭士卒,兼以赏罚分明,赐抚得宜,深得將士之心,自巫秭、夷陵皆连失陷之后,这位蜀主可以说已与胜利二字捆绑,深植汉吴两军將士心中,几成大汉军魂。
五月之时,陆逊通过种种手段收买间客,再佐以种种跡象,最后明確三军,蜀主已西归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