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陆逊的解释是,蜀主声威已天下无两,不容一败,而夷陵大败前车之鑑在前,西归成都坐镇后方是蜀主最好的抉择。
可现在————
留赞亦举目西望,脸上血色褪去几分,片刻后愕然作声:“难怪——难怪蜀军防线坚若磐石,反击狠辣刁钻。
“若非蜀主再临前线,以其威望凝聚军心,蜀军安能戒备森严,举止若定?!”
倘若刘禪就在西营当中,则汉军此刻爆发出的惊人战力与戒备,便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思索许久的陆逊脑中电光石火闪过一个念头,脸色骤然一变,急声道:“不好!蜀军南营乃赵云坐镇,孙杨威將陷重围!
“正明,你速领麾下三千精锐,多备弓弩,自南门出,设法接应,务必將孙杨威及其部眾救回城中!迟则生变!”
“唯!”留赞一时悚然,当即抱拳领命,转身疾步下城,点兵而去。
以赵云之能,倘若孙奐折损在此,对军心士气打击必是巨大,就在此时,一旁侍立的贺齐之子贺达站了出来,他年轻气盛,脸上满是不甘与急切:“上大將军!孙杨威治军严明,智略深远,素有城府,更兼治兵用兵之能,深得將士之心!
“纵遇伏击,亦当能稳住阵脚,未必需要立刻救援!
“末將以为,不如行围魏救赵之策,攻敌所必救!
“我们直接打开西面城门,以城中主力直扑刘禪中军所在,大张旗鼓宣称擒杀刘禪!
“赵云若知刘禪中军有危,安敢不救?!南营之围或可不战自解!此险值得一冒!”
陆逊怒目而视,斩钉截铁:“不可!
“蜀军既有备,则其变数无穷!
“蜀主是否在营尚在两可之间,赵云用兵岂是易与之辈?!此险绝不能冒!
当务之急,是稳住战线,救回孙杨威,保全实力!速执我將令,营救南营!”
他不再给贺达爭辩的机会,立刻转向身旁另外几位將领。
只见骆秀、钟离牧诸將脸上俱是一片惊疑不定。
“士禾!”陆逊唤来骆秀。
“末將在!”骆秀连忙上前,他素来以机敏著称,此刻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慌乱。
陆逊思绪电转,语速飞快:“你立刻持我令箭,传令城中各营所有將士,包括轮值休憩者,全部起身披甲执刃,登城戒备!
“务必严防蜀军趁我军新挫,士气浮动之际,强行攻城!一刻不得延误!”
“唯!”骆秀不敢怠慢,接过陆逊令箭,几乎是狂奔衝下城楼,仓皇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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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迅速得到执行。
十余名府兵闻令向龙驤郎靠拢。
四名刀盾手迅速在前方竖起盾墙,六名长枪手將长枪自盾牌间隙中探出,如钢铁刺蝟,两名弓弩手居於阵中,引弓待发,另有两人手持轻便的藤牌护住侧后。
一个坚固的小型战阵,瞬间便已成型,牢牢卡在了一处相对狭窄的坡地上。
数十吴兵嚎叫著衝来,试图凭藉人多势眾衝破这小小的阻碍,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盾牌后刺出的致命长枪和阵中射出的冷箭。
刀盾手格挡劈砍。
长枪兵突刺收枪。
弓弩手点射威胁最大的目標。
整个府兵小阵如同磐石,將吴军的衝击轻易化解。
不过百余息功夫,试图冲阵的三四十名吴兵便已死伤枕籍,余者见这汉军小阵如铁王八般无从下口,又见周围袍泽不断倒下,终於胆寒,发一声喊,四散溃逃。
“散阵!追!”阵中心负责指挥府兵作战的龙驤郎见机极快,立刻下令变阵。
一眾府兵轰然应诺,不过数息便化整为零,原本的铁王八散作一头头猎豹,极速扑向溃逃的吴兵。
试图反抗的零星吴人,很快便被武艺更高、配合更为默契的府兵斩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