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这一日起身比平日晚了许多,伺候刘辩穿戴整齐,送他去参加朝会后,她并未如往常般立刻处理宫务,而是重新回到了尚存余温的床榻上,阖眼小憩。
她从未对刘辩抱怨过半句,但自洛阳至长安长途跋涉,协调调度。。。
夜风穿过归宗岛的礁石缝隙,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一封未寄出的信在反复低语。教室里的炭笔静静躺在讲台上,一截断了的笔尖斜插在墨槽中,仿佛某人仓促离去时留下的句点。那青年教师??当年摔跤的小男孩林觉??正低头整理学生的作业本,纸页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我今天吃了鱼”“我想妈妈”“星星是不是也在写字”。他轻笑着批改,在每一页角落画一个小小的太阳。
忽然,窗外一道微光掠过。
不是萤火,也不是海面反光。那是一种从地底渗出的、带着脉动节奏的荧蓝,如同呼吸般明灭。林觉抬起头,望向观星台方向。九年了,自从那个雨夜小女孩消失后,岛上再未出现新的字形,也无人能破解她留下的那个符号。可此刻,那光芒竟沿着岩石纹路缓缓爬行,汇聚成一条细线,直指教室外墙。
他走出去,赤脚踩在湿润的沙地上。荧光一路延伸至墙根,然后向上攀爬,在原本空白的一块岩壁上,开始自行勾勒笔画。林觉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些光丝交织、转折、收尾??正是九年前那个未知符号的复现!
但它在变化。
原本封闭的结构被打开了一角,像是门扉微启;中心多出一点跳动的红光,宛如心跳。林觉本能地伸手触碰,指尖刚接触墙面,眉心骤然灼热,幻象再次降临。
这一次,他不在宇宙深处,而站在一片灰白色的世界里。天空没有日月,大地无边无际,布满纵横交错的刻痕,每一划都深如峡谷。远处,无数黑影缓缓移动,它们没有面孔,身体由凝固的文字堆叠而成,像一座座行走的碑林。它们沉默前行,脚步踏在刻痕之上,发出金属般的回响。
突然,一声极轻微的“我”字响起。
声音来自中央一座高塔。塔身通体透明,内部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光核,形状正是那个新变体的符号。随着那一声“我”,整片大地微微震颤,部分黑影停了下来,头颅微微偏转,仿佛听见了什么久违之音。
紧接着,第二声响起,来自另一个方向。
第三声,第四声……越来越多的“我”从四面八方传来,有的稚嫩,有的苍老,有的用汉语,有的是陌生音节,甚至还有机械合成的电子音。每一次发声,都有黑影停下脚步,体表的文字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鲜活的肌肤与眼神。
林觉认出了几张脸。
华尔街交易员、叙利亚女孩、南极科考队员、火星地衣信号的接收者……他们全都站在这片异界之中,彼此相望,眼中含泪。而在塔顶,一道熟悉的身影背对众人,手持炭笔,正在将一个个新生的“我”刻入光核。
是阿岩。
林觉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阿岩似有所感,缓缓回头,隔着虚空与他对视。那一瞬间,林觉明白了:这不是死亡之地,而是**遗忘者的归墟**??所有曾因压迫、疾病、战争或系统性沉默而失去“自我命名权”的灵魂所栖居的维度。他们被历史抹去名字,被社会剥夺话语,甚至连记忆都被篡改或销毁。他们的“我”从未真正诞生,便已湮灭。
而阿岩,正以始语厅为轴心,借全球书写的共振之力,将这些散落的灵魂重新唤醒。每一个在地球上写下“我”的人,都在无意间向此界投递一道光;每一封抵达归宗岛的信,都是一把钥匙,开启一扇尘封的门。
画面戛然而止。
林觉跌坐在地,冷汗浸透衣衫。墙上的符号依旧散发着微光,但已趋于稳定。他知道,刚才所见并非幻觉,而是某种跨越维度的真实。他颤抖着掏出笔记本,将那个变异后的符号描摹下来,并在下方写下自己的第一句话:“我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孩子们照常来上课。
林觉没有提及昨夜之事,只是悄悄将那页纸夹进墙缝。然而,当第一个孩子提笔写字时,奇迹发生了??她的炭笔尖端突然迸出一点荧光,墨迹落在纸上后竟缓缓流动,自行重组为那个新符号!更惊人的是,全班三十多名学生,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同样的现象。他们的“我”字不再是静止的图形,而是具备了某种活性,像微生物般在纸面游走,彼此靠近、融合,最终形成复杂图案。
中午时分,林远arrivesfromthecoast。
他已经年过六旬,白发如雪,拄着一根由海底晶石磨制的拐杖。见到教室内的景象,他并未惊讶,只轻轻抚摸墙壁,低声说:“来了。”
“您知道会发生这个?”林觉问。
林远点头:“九年来,我在各地行走,见过太多‘回声’。精神病院里突然开始写诗的患者,孤儿院中无师自通识字的婴儿,战区废墟上自动浮现的签名……这些都不是巧合。阿岩打开了通道,但我们才是桥梁。”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远望向大海:“等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