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摇了吗?”第三尊石像问道。
“我动摇过无数次。”鲍德温坦然,“但我从未放弃信念。”
石像点头,退入墙内。
第三关最为凶险。通道尽头是一池黑水,中央漂浮着一具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面容竟与鲍德温年少时一模一样。
“我是你的影子,你的怯懦,你的欲望。”棺中人开口,“若你跳入此水,我将替你活下去,你可解脱痛苦,安心死去。”
鲍德温久久凝视那张脸,忽然笑了:“你说错了。我不是为了活着才当国王的。我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平安老去,才选择承受这病痛与孤独。”
话音落下,水晶棺轰然碎裂,黑水干涸,最后一道门徐徐开启。
室内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机械装置,形如天平,两端各置一金一银圆盘,基座铭文闪烁:“衡心者得天下,欺世者永堕。”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萨拉丁带着援军赶到。
“你怎么来了?”鲍德温惊讶。
“因为你差点就成了殉道者。”萨拉丁沉声道,“我们截获了最新情报??守门人真正的目标不是复活过去,而是篡改未来。他们想用天秤仪向全城投放迷梦气体,让人集体陷入幻觉,以为新弥赛亚降临,从而引发宗教狂潮,彻底撕裂东西方世界。”
鲍德温震惊:“那岂不是比战争更可怕?”
“所以必须摧毁它。”萨拉丁取出一把青铜钥匙,“这是我从开罗神庙带回的复制件。插入中枢即可逆转能量流向,引发自毁。”
两人合力将钥匙插入基座。机械嗡鸣震颤,光芒由蓝转红。远处传来号角声??光明兄弟会主力正在逼近。
“你们逃不出去的。”尼古拉斯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历史注定由觉醒者书写!”
千钧一发之际,莱拉率白隼刺客从顶部通风口突袭,与敌军展开惨烈近战。刀光交错,血溅石壁。一名刺客为掩护同伴引爆火药包,炸塌部分通道,暂时阻断追兵。
“时间不多了。”萨拉丁看着倒计时般的光纹飞速流转,“钥匙启动后十分钟内必须撤离,否则会被坍塌吞没。”
“你走。”鲍德温突然说,“带上其他人。”
“你不走?”
“我要确保它彻底毁灭。”鲍德温微笑,“你说过,万国之国需要有人为之赴死。”
萨拉丁盯着他,眼中罕见地泛起水光。他猛地抱住鲍德温,低语:“兄弟,愿你在光明中安息。”
随后转身率众撤离。
倒计时归零,一声闷响自地心传来,紧接着剧烈震荡席卷四周。第七井开始崩塌,巨石滚落,烟尘蔽日。鲍德温独自立于天秤仪前,伸手轻抚那冰冷的金属臂杆,喃喃道:“若有来世……我想做个农夫,在橄榄树下听孩子读书。”
轰隆一声,整个洞穴沉入黑暗。
三天后,死海西岸升起滚滚黑烟,方圆十里寸草不生。光明兄弟会残部四散奔逃,尼古拉斯下落不明。亚拉萨路举行国葬,全城哀悼。萨拉丁亲自执绋,将鲍德温的铠甲与断剑葬于圣墓教堂侧庭,碑文仅刻八字:“为万国者,不朽其名。”
数月后,理查终于抵达东方。当他得知鲍德温之死,久久无言,最终拔剑劈碎案几:“此仇必报!”
萨拉丁却摇头:“复仇只会延续仇恨。鲍德温用生命阻止了一场精神瘟疫。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打仗,是建城??一座不属于任何单一信仰,却容纳所有人的城。”
理查愕然:“你疯了?这不可能!”
“当年也有人说,基督徒与穆斯林并肩作战是不可能的。”萨拉丁望向东方初升的朝阳,“可我们做到了。万国之国不在预言里,不在神谕中,而在我们每一次选择宽恕而非杀戮的瞬间。”
一年后,一座新城在约旦河畔奠基。它没有城墙,不分教区,市集上阿拉伯语、拉丁语、希腊语与希伯来语交织共存。学校教授数学、天文与哲学,医院收治各族病患。它的名字刻在中央广场的方尖碑上??**阿米拉(Amira)**,意为“希望之都”。
而那块残破的石碑,则被安置在图书馆最深处。每当月圆之夜,其上的铭文竟会微微发光,仿佛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至于埃及开罗的地底神庙,青铜鹰像再度沉寂。但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夜晚,一只白隼悄然降落在神庙顶端,羽翼展开,映出星空的轨迹,宛如古老誓约的重生。
风依旧吹过旷野,带着槐花的香气,也带着未来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