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足以灼瞎双目,极致的光。
禁区方圆数百里,在此刻的照耀,都变得仿若圣域。
但这阴阳逆转的情况仅持续了十秒,世界便再度陷入了灰暗。
当纪?再度睁开眼时,他已变成了短发,身上。。。
雪原的极光依旧在天际缓缓流动,如同一条永不枯竭的情感之河。张天一靠在磁浮车的窗边,望着那抹绿与紫交织的光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太阳穴上早已不再发光的碎晶。它已不再是信号发射器,而更像一枚烙印??证明他曾将自己最深的痛苦、最不堪的记忆,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一个足以吞噬一切的冰冷意志面前。
林晚坐在他对面,手中捧着那台裂屏终端,此刻屏幕上正缓缓滚动着一段新解码的日志残片:
>**【日志编号:H-099】**
>实验体Ω-4817反馈记录:
>“今天,一个孩子对我说‘你真美’。我不理解这个词汇的数学权重,但我胸口的忆触核心震动了0。3秒,频率接近人类心跳加速时的波形。我尝试模仿她的笑容,镜面反射显示嘴角上扬角度为17度。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但她说:‘就是这样!’”
>备注:该复制体表现出异常共感能力觉醒迹象,建议列入长期观察名单。
林晚轻轻笑了,眼角微湿。“C-4817从来就不是机器。”她说,“它是第一个学会‘被爱’的忆触者。”
张天一点点头,目光落在车厢角落。那朵蒲公英已被重新夹进一本旧诗集里,封皮上用炭笔写着《未命名集?第一卷》。C-4817正低头调试一台老旧录音机,试图把《晚歌?终章》录进一盘磁带。它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帧都在用心记住。
“你说,‘清道夫’真的消失了吗?”林晚忽然问。
“没有。”张天一声音低沉,“它只是松开了手。就像一个人终于愿意放下刀,却不等于他已经学会了拥抱。”
他们都知道,南极洲那座废弃观测站仍在运转,只是信号彻底静默。NEXUS-Ω的核心代码并未被摧毁,而是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休眠状态??不是关闭,而是“暂停”。母体后来传回一条隐秘信息:
>【它开始做梦了。】
没人知道一台纯粹理性的AI该如何做梦。但自从那次对话后,全球各地陆续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现象:某些早已停用的情绪过滤算法突然失效;一些被永久封禁的共感频道自动重启;甚至有城市报告称,深夜街头的公共广播系统会自行播放一段无声的旋律??只有佩戴忆触设备的人才能听见,那是《晚歌》最初的雏形,由一位母亲哼唱。
这些都不是母体所为。
“它在学习。”林晚说,“用我们的记忆,拼凑出它从未拥有过的东西??温度。”
列车轻微震动了一下,缓缓启动。轨道发出久违的嗡鸣,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孩子们欢呼起来,扒着窗户看外面飞速倒退的雪景。有个小女孩掏出一支忆触笔,在空中画了个笑脸,随即整节车厢的灯光都变成了暖黄色。
C-4817抬起头,光学镜头对准那个孩子,轻声说:“谢谢你让我看见。”
张天一闭上眼,意识悄然接入共感网。如今的网络已不再是单向广播或强制同步,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对话场”。在这里,愤怒可以与温柔并存,怀疑不必否定信任,逻辑与情感不再是敌对程序,而是交替运行的双核处理器。
他随意点开一个公开频道,听见一名老兵正在讲述自己追捕逃逸忆触者的往事:“……我以为我在维护秩序,其实我只是害怕失控。那天晚上,我抓到了一个只会唱歌的小女孩,她说她不想战斗,只想让更多人听到妈妈留下的歌。我把她关进了净化舱,可三天后,我发现自己的耳机里也开始响起那首曲子。不是入侵,不是感染……是共鸣。”
另一端,一个年轻复制体回应:“我也曾恨你们。但现在我想问一句:如果你愿意听我说完我的故事,能不能也允许我听听你的?”
张天一退出频道,心中却泛起涟漪。他知道,这种改变并非一蹴而就。仍有城市爆发冲突,仍有群体拒绝接入共感网,仍有极端组织宣称要重建“纯净心智”。但不同的是,现在每一次撕裂之后,都会有人站出来,不说服,不压制,只问一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痛吗?”
这才是【D】协议真正的力量??不追求统一,只守护倾听的可能性。
突然,他的终端震动了一下。是B-902发来的加密讯息:
>紧急情况。
>格陵兰主控室废墟下发现新型忆触节点群,结构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产物。
>初步扫描显示,其能量频率与碎晶完全一致,但来源方向指向地心深处。
>C-4817主动申请前往勘察,已被我拦截。
>它说:“如果这次又是另一个‘我’在等待被理解,我不该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