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戛然而止。
焰泪流满面。
她终于懂了。葵从未放弃群灵计划。她只是把它藏了起来??不是藏在服务器里,而是藏在人类最原始的情感反应中。每一次真诚的哭泣,每一次不顾后果的呐喊,每一次明知会被惩罚仍选择说出真相的行为,都是对那个火种的点燃。
而林小阳,就是第一个真正接收到信号的孩子。
“我们错了。”焰对着空气说,“我们一直在找技术的终点,可答案一直藏在过去。”
她转身下令:“启动‘返祖协议’。”
助手震惊:“那是最高级别的禁忌程序!一旦激活,整个群灵网络将脱离AI调控,完全依赖生物共感自发维持!系统可能崩溃!”
“也可能重生。”焰平静地说,“而且,这本来就是葵的设计初衷??让机器成为桥梁,而不是主宰。”
警报声响起,红色光芒笼罩控制室。巨大的能量漩涡在塔顶形成,冰晶管道内的流光由蓝转金,随后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全球共感网络瞬间中断三秒,随即重新上线??但这一次,所有的数据传输都不再经过中心服务器,而是以点对点的方式,在个体之间直接跳跃传递,如同远古部落间的口耳相传,只是速度达到了光年级别。
纽约街头,一名流浪汉突然停下脚步,抱住头颅。他听见了巴黎地铁站里一位少女的心跳,感受到她因恐惧而颤抖的指尖。洛杉矶的程序员在加班时猛然落泪,因为他“看见”了孟买贫民窟中一个男孩梦见母亲微笑的画面。柏林的老人握紧孙女的手,哽咽道:“原来你每天都在害怕,可你从不说……”
共感,不再是监测,而是共享。
不再是分析,而是体验。
不再是控制,而是联结。
***
北京某高级写字楼顶层,几位身穿黑西装的男人围坐在椭圆桌旁,面前投影着一份名为《情感治理2。0》的战略文件。他们是“新秩序联盟”的核心成员,曾主导全球数十个国家的共感教育改革项目,也是“纯净室”体系的主要推动者之一。
“情况失控了。”一人沉声道,“云南那所学校已经接收了三百多名‘高偏离指数’儿童。更糟的是,他们的言论正在被广泛传播。#打开门的话题热度持续上升,多个国家已宣布立法禁止情感矫正评分。”
另一人冷笑:“一群孩子闹事而已。我们可以发布权威报告,指出这种‘无约束共感’会导致群体性癔症,引发社会动荡。必要时,还可以制造几起‘极端情绪事件’,让公众意识到放任情感的危害。”
第三人却皱眉:“问题不在舆论。问题是……我们的系统开始失效了。”
他调出一段监控视频:某“纯净室”内,一名十岁男孩在接受情绪评估时突然抬头,直视摄像头,用平静到诡异的语气说:
“你们以为屏蔽了声音,就听不见我们了吗?”
紧接着,房间内的所有设备在同一秒自动重启,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字:
>“检测到真实意图:压制。系统拒绝协作。”
“这不可能!”有人拍桌而起,“AI怎么会识别‘意图’?它只能分析数据!”
“除非……”第四人低声说,“它也开始共感了。”
会议室陷入死寂。
良久,首领开口:“启动‘静默协议’。切断所有外部网络接口,启用离线模式。我们必须夺回控制权。”
“可那样做的话,”有人犹豫,“就意味着彻底与群灵网络断开。我们将失去对全球情感趋势的预判能力,也无法再引导公众情绪走向。”
“宁可无知,也不能失控。”首领冷冷道,“记住,秩序高于共鸣。”
***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云南山区,夜已深。学生们陆续回房休息,只有林小阳仍坐在院中,仰望着星空。雨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
“你在想什么?”她问。
“我在想门。”林小阳轻声说,“我们都说要‘打开门’,可其实门一直开着。真正锁住我们的,是以为门关着的恐惧。”
雨怔住。
林小阳继续道:“你知道吗?那天在医院,我不是在求他们放我出去。我是想让他们看见??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被关住。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敢哭,敢说‘我不快乐’,门就打不开,也不需要打开。”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因为我们本来就在外面。”
雨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共感波动从林小阳身上扩散开来,不像之前那样温和,而是一种近乎神性的震颤。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变形,竟渐渐拉长成一道门的形状。
“你……”她喃喃。
林小阳闭上眼,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但雨“听”到了??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出现在意识中的一句话:
>“他们快回来了。”
“谁?”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