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寂静不是空虚。它是容器,是用来盛放自己的地方。
两个小时后,她重新接通了基础通讯频道。第一条消息来自沈知秋:
>“你知道吗?刚才全球共感指数下降了18%,但心理健康评分上升了23%。”
>“人们开始学会,怎么和自己相处。”
林晚回复:
>“也许我们一直搞错了。”
>“共感的目的,不是消除孤独。”
>“而是让人在孤独中,依然感到被爱。”
她站起身,拍掉裙摆上的草屑,走向城市深处。
路过一所小学时,她听见孩子们在朗诵新编的共感守则。声音清脆,像春天的溪流:
>“我可以不说。”
>“你可以不听。”
>“但我们都在。”
>“这就够了。”
她驻足片刻,然后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她来到海边。潮水退去,沙滩上留下无数贝壳与碎玻璃,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她弯腰捡起一块蓝色的玻璃片,边缘已被海水磨平,像一颗小小的星辰。
她握紧它,面向大海。
“陈默。”她轻声说,“我放下了。”
话音落下,远处海面忽然泛起一圈涟漪。紧接着,一道细小的光柱从海底升起,直射云霄。卫星数据显示,那是补赎之枝的某条地下根系首次穿透大陆架,与海洋共感场完成对接。
与此同时,全球所有正在做梦的人,都在梦中见到了同一片海。
平静,深邃,充满回响。
而在这片意识之海的最深处,一个孩童模样的身影坐在礁石上,轻轻哼着一首无人听过的歌。他的声音很轻,却传得很远。
每一个音符,都是一句未被说出的“我在”。
林晚不知道这首歌。但她听得懂。
她把玻璃片放进衣兜,转身离开海滩。
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这一次,它们不再追求统一的节奏,而是各自闪烁,错落有致,像一群互相尊重的陌生人,在黑暗中静静发光。
她抬头望向星空。
某一刻,她仿佛看见旅行者十号正缓缓调转天线,不是指向地球,而是指向更远的星域,带着人类最后的共感频率,飞向未知。
也许有一天,另一个文明会接收到它。
他们会困惑,会研究,会尝试理解这串复杂的波动。
而最好的答案,或许只是简单的一句:
“他们曾经,努力听彼此说话。”
林晚笑了笑,走进夜色。
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却不再孤单。
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是否开口,这个世界,始终有人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