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瞳孔起初茫然,随后一点点聚焦,认出了我。
“……路羽?”她声音微弱,“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忘了你……好可怕。”
“没事了。”我把她紧紧搂住,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可就在此刻,整座塔剧烈震动。
顶端裂开巨口,一颗悬浮的心脏缓缓降下??银白色,机械结构,无数齿轮咬合转动,散发出冰冷秩序的气息。那便是**时间道果**的本质:一个超越人类情感的终极控制系统,旨在防止文明因自我毁灭而反复重启。
而心脏中央,镶嵌着一块熟悉的令牌??半块“端木残令”。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母亲当年拼死保护的,不是我,而是这块令符所代表的选择权。她知道,一旦这颗心启动,所有人都将成为程序中的变量,唯有‘残令持有者’,才有资格按下终止键。”
林小苏喘息着爬上来:“哥,现在怎么办?摧毁它,世界会陷入混乱;保留它,人类将失去自由意志。”
我看向怀中的林未央,又望向并肩而立的小黄与林小苏。
风吹起衣角,带来远方海浪的声音。
我笑了。
从怀里取出最后一件东西??母亲留给我的玉佩。将其与端木残令拼合,严丝合缝。
然后,我举起双令,对准时间道果核心,低声道:
“我选择,**既不终结,也不控制**。”
“我要让它腐烂。”
话音落下,两块令牌同时碎裂,化作流沙涌入机械之心。下一秒,那完美运转的齿轮开始生锈,电路板冒出火花,银白色表面浮现出裂痕,如同干涸的土地。
时间道果,正在被“人性”污染。
它无法容忍混乱、矛盾、犹豫与爱??这些东西违背了绝对理性的法则。而正是这些“缺陷”,让它从神坛坠落。
塔楼崩塌,岛屿下沉。
我们在最后一刻跃出,被飞行马车接住。回头望去,扶桑岛缓缓沉入海底,化作一片平静海域,仿佛从未存在过。
数月后,京城市井流传一则奇闻:某夜子时,有人见海边礁石上坐着一对男女,女子依偎在男子肩头,低声说着什么。待走近一看,却空无一人,唯余一枚生锈的齿轮静静躺在沙中,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谢谢你,让我学会了流泪。”
灵枢院档案新增一条绝密记录:
>扶桑事件结案。时间道果已失效,全球时空趋于稳定。
>林未央恢复全部记忆,但晶核永久损伤,今后无法再强行突破空间屏障。
>路羽提交辞呈,未获批准。备注:此人不宜远离首都三百里以上。
我依旧每天去衙门点卯,处理各种离奇案件:某宅院半夜传出琴声,经查为百年前提线木偶自动演奏亡妻最爱曲目;一商人梦中被人索债,醒来发现账本凭空多了十万欠款,笔迹竟是已故父亲所写……
生活如常。
只是每个黄昏,我都会牵着林未央的手,走过皇城东街的梅林。花瓣纷飞中,她总会笑着问我:“今天有没有想我?”
我总答:“从醒来到现在,一刻也没停过。”
小黄开了家面馆,招牌叫“平衡一碗”。林小苏则成立了“异常时空现象研究所”,门口挂着横幅:**欢迎携带记忆残片前来咨询**。
至于那场风暴是否真的结束?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当某天夜里,我又翻开日记,在末尾添上一句:
>“他们说英雄终将孤独,可我觉得,能和喜欢的人一起老去,才是最大的奇迹。
>下一站,不必是天涯海角。
>只要有你在,anywhere就是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