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冉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张友放弃梦想是为了家庭，谭尧收起锋芒是因为孩子，而大子珊……或许也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别人为她铺好的路。
“妈。”李冉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更沉稳，“如果我去参加下音附小的特招考试，你能帮我吗？”
谭尧皱眉：“你还不到年龄，而且特招竞争激烈，每年就收五个学生，还要面试加笔试，不是光会弹琴就行的。”
“我可以准备。”李冉仰起脸，“我可以提前学乐理，学视唱练耳，还可以练声乐。我不怕难。”
谭尧看着女儿倔强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是这样，背着琴包跑遍各大比赛现场，哪怕发烧39度也要坚持上台演奏。
“你确定吗？”谭尧终于开口，“一旦开始，就不能半途而废。我会按照专业标准要求你，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宽松。”
“我确定。”李冉毫不犹豫。
谭尧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从明天起，你的练习时间增加到四个小时，每周六天。我要亲自给你上课，内容包括基本功、曲目精修、音乐史和作曲分析。另外，每个月必须完成一首新作品的背谱演奏，并录制视频提交给我的朋友做评估。”
李冉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还有。”谭尧加重语气，“如果你中途偷懒、敷衍，或者成绩不达标，立刻停止所有训练，回归普通兴趣班模式。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李冉握紧拳头。
一旁的熊淑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插嘴：“那……大子珊能不能也一起？她虽然起步晚，但最近进步很快，而且她真的很喜欢钢琴！”
谭尧看了她一眼，没立刻回答。倒是张友叹了口气：“子珊的情况不一样。她妈妈希望她全面发展，将来走综合路线，不一定非得走专业。我们不能替孩子决定未来。”
熊淑还想争辩，却被谭尧抬手制止。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节奏。”谭尧平静地说，“强行提速，只会伤了根基。大子珊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好基础，培养兴趣。至于将来要不要走这条路，等她再大一点再说。”
说完，她牵起李冉的手：“回家吧，明天就开始。”
夕阳西下，母女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李冉一路蹦跳着，嘴里哼着《Tina》的旋律，时不时停下来模仿某个指法动作。谭尧看着她，嘴角不自觉扬起。
但她没告诉女儿的是，就在刚才，孙教授私下找到她，提到下音即将举办一场“明日之星”青少年钢琴邀请赛，冠军将获得全额奖学金进入附中学习，并有机会与交响乐团合作演出。
“这比赛……本来名单已经定了。”孙教授低声说，“但如果你愿意出山，我可以想办法加一个名额。”
谭尧当时没有答应。她需要确认一件事??李冉究竟是昙花一现的神童，还是真正具备持久战斗力的苗子。
而现在，她似乎看到了答案。
接下来的一个月，李冉的生活彻底变了样。
每天清晨六点起床，先进行半小时手指热身操和听力训练；七点吃完早餐后开始两个小时的基本功练习，包括音阶、琶音、哈农指法强化；下午放学后继续两小时曲目打磨，晚上则是理论学习和听赏课。
谭尧给她制定的计划严苛到近乎残酷。一首《CzernyOp。740No。2》练了整整两周，直到每一个十六分音符都精准无误才允许进入下一首。有一次李冉因为感冒状态不佳，错了一小节，谭尧当场叫停，让她重复那段整整五十遍。
“音乐不是情绪的发泄，而是控制的艺术。”谭尧冷冷地说，“你可以累，可以病，但不能松懈。”
李冉哭过，崩溃过，甚至半夜躲在被窝里撕过乐谱。但她从未说过放弃。
反倒是大子珊，在得知李冉的训练强度后，主动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