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逃!”启明大喊。
“不。”阿芸却笑了,“它是来找我的。”
她走上前,将母亲遗留的玉环贴在胸口,高举铜铃,吟唱起那支古老的南音小调。旋律响起的瞬间,引忆釜共鸣,所有培养舱中的囚者同时睁眼,口中无意识地跟唱起来。
歌声如潮,层层叠叠,汇聚成河。
忆心巨眼在声浪中扭曲、挣扎,最终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点,纷纷扬扬洒落。每一粒光中,都浮现一张笑脸??有孩童、有老者、有战士、有母亲。他们不是被抹除的记忆,而是终于得以释放的灵魂。
观心真人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原来……真正的安宁,不是忘记,而是和解。”
七日后,安神局覆灭的消息传遍江湖。朝廷迫于压力,宣布废除“忘忧散”配方,召回所有药品,并公开道歉。陈砚被邀请主持“记忆修复工程”,协助受害者重建身份。而观心真人自愿前往露谷,成为首位接受引忆釜治疗的高阶执念者。
归墟阁前,桃树又开。
阿芸立于池畔,看着水面倒影中自己的脸,仿佛看见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念归走来,递上一封信??来自北方边关的一位老兵:
>“姑娘:
>我曾亲手斩杀敌将,却发现他是我失散十年的兄长。那一剑后,我疯了三年。
>昨夜,我敲响引忆釜,听到了他临终前说的话:‘弟弟,我不怪你。’
>我哭了很久,但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江湖太苦,可你们给了它一点暖意。”
她将信折好,放入袖中,转身对众人宣布:“从今日起,忆行司正式更名为‘守忆盟’。我们不再只是追溯过往,更要守护未来??每一个敢于记住的人,都是英雄。”
启明站在她身旁,轻声道:“你说,江湖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她仰望星空,微笑:“只要还有人在锅底敲三下,只要还有人愿意说出‘我记得’,江湖就不会落幕。”
白狐跃上屋顶,三尾展开,银光洒落,如同星辰降世。
远处,一名小女孩蹲在溪边,拾起一块碎镜片,好奇地照了照自己。镜中倒影忽然眨了眨眼,对她笑了笑。
她吓得扔掉镜子,却又忍不住回头。
风里传来一句模糊的歌谣,像是母亲哼的,又像是祖母讲过的传说。
她轻轻跟着哼了一句。
锅盖在村头轻跳,三下。
一如心跳。
一如承诺。
一如江湖,永不落幕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