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天,司命回来了。
她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一具尸体??是个老人,面容安详,胸口插着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记录者”三个字。
“他是最后一个诚实的人。”她说,“他拒绝接受你的‘治愈’,坚持写下真相。于是你把他抹去了。”
我摇头:“我没有。”
“不,你做了。”她盯着我,“不是用手,是用规则。在这个世界里,‘死亡’意味着被遗忘。而他不肯被遗忘,所以他只能变成‘不存在’。”
我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你呢?你为什么还能记得?”
她苦笑:“因为我不是‘被治愈’的人。我是旁观者。所以我看得见裂缝,听得见死者的低语。”
“你想让我停止吗?”
“我不知道。”她疲惫地说,“我只是……不想再活在一个连悲伤都要伪装成幸福的地方。”
那天夜里,我没有说任何谎言。
我只是坐在桌前,翻看那本《疯医诊断书》。
一页页翻过,全是虚构的病例:
>**患者姓名:林小雨**
>**症状:肺部感染,高烧不退**
>**治疗方案:伪愈之言?一级认知覆盖**
>**备注:实际已于治疗后第37小时全身细胞崩解,遗体蒸发**
>**患者姓名:陈建国**
>**症状:精神分裂,妄想症**
>**治疗方案:现实重构?群体共识植入**
>**备注:其“康复”后带领三百人建立乌托邦社区,一年后全员自焚,称“升入光明”**
……
泪水滴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我忽然意识到,我不是在拯救,我是在繁殖。
每一个被我“治好”的人,都在无意识中传播着我的谎言病毒。他们的笑容是传染源,他们的安宁是潜伏期,而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第十三天,我做出决定。
我走进地下室,点燃七根蜡烛,摆成环形。中央放着第八张秘诡卡。我割破手掌,让血滴在卡片上。
灰星在我体内咆哮,警告我停下。
但我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第一句真话:
“我骗了你们所有人。”
轰??
地面裂开。
远处一座小镇瞬间化为尘埃,像是被无形之手抹去。
天空再次裂开,这次流出的是黑色的雾,带着腐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