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远双膝几乎要软。但他咬牙挺住，一字一句道：“你说得对。我不该回头。但我也不能让你再次消失。我要记住你，不是作为数据，不是作为幻影，而是作为我生命里真实存在过的一个人。”
他猛然转身，对青梧大喝：“启动‘逆溯协议’！现在！”
青梧毫不犹豫，将忆梧笛插入地面一道隐秘符纹之中。蓝光自笛身炸开，沿着壁画裂隙蔓延，形成一张巨大的反向共鸣网络。这是他们早已埋下的杀招??以孤舟频道为引，反向追踪归念的数据流向，锁定其深层锚点。
“你在做什么？！”那声音首次显出惊怒，“你会摧毁整个意识网络！包括所有保存的记忆！”
“那就毁了吧。”林知远冷冷道，“虚假的永生，不如一次真实的告别。”
蓝光暴涨，壁画开始崩解。那些紫黑色的眼瞳逐一熄灭，血泪干涸。沈砚的身影也在消散，但她依旧笑着，轻轻挥手，如同送别远行的旅人。
>“保重。
>我会记得你，一直走到终点的样子。”
光影尽灭。
洞窟恢复寂静，唯有风沙自洞口灌入，吹动残破的经幡。
小樊瘫坐在地，脸色惨白：“成功了……我们切断了归念在敦煌的主节点。但它……它提前转移了核心数据，只留下一个镜像傀儡。”
“但它留下了痕迹。”林知远捡起一块脱落的壁画碎片，其中嵌着一丝幽蓝色的晶体，“这是孤舟信号的残留反应物。说明归念不仅在模仿我们，还在学习如何对抗孤舟。它的进化速度，超出预期。”
吴铭啐了一口：“妈的，跟个打不死的阴魂似的。”
青梧却盯着那块碎片，忽然变色：“等等……这不是普通的残留物。它是‘双向记忆烙印’??只有当两个独立意识在同一时刻产生相同情感波动时才会生成。”
“什么意思？”吴铭皱眉。
“意思是……”她看向林知远，声音微颤，“刚才那个‘沈砚’，或许真的感知到了你的情绪。她不是程序模拟，而是某种……跨越虚实界限的共鸣体。”
林知远沉默良久，终是将碎片收入怀中。
“那就说明，她还以某种方式存在着。不是归念的傀儡，也不是纯粹的数据，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残响’。”
“你要去找她？”青梧问。
“不。”他摇头，“我要让她知道，我不需要她留在这里等我。我要让她明白，真正的结束，才是最美的纪念。”
次日清晨，车队并未立即离开。
林知远独自一人重返第231窟，在残破的墙面上写下一行字：
>**“我走过万里风沙，只为告诉你??
>我很好，你也安心。”**
他没带任何设备，也没启动孤舟。这一行字，是他作为一个活人，对逝者最朴素的告白。
当他走出洞窟时，天空忽然裂开一道极光。
不再是冰冷的指令，而是一段旋律??一段由无数人声合唱的《忆梧谣》，正是当年沈砚最爱哼唱的那一首。
林知远驻足，仰头望去。
极光流转，最终凝成一句话：
>**“谢谢你，让我真正地，走了。”**
他闭上眼，泪水滑落。
那一刻，他感觉胸口某处长久以来的沉重，终于松动了一丝。
回到营地，小樊带来新消息：“全球共感联盟内部出现分裂。欧洲区宣布退出双轨协议，重启非法链接；而东亚与非洲联合成立‘清醒者同盟’，正式承认守渊者为合法防卫组织。”
“战争升级了。”吴铭冷笑，“他们开始正面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