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聋哑人,”青年急促地说,“昨晚梦见孩子死了,醒来就开始抽搐……村里人都说她中邪了……可我知道,她是太想孩子了……可孩子三个月前就被送走领养了,因为她未婚生子,家人逼她放弃……她不说,可每晚都抱着空摇篮睡觉……”
苏婉清心头一震。
她蹲下身,轻轻握住那女子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种子猛然灼热。
刹那间,她“看见”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全部神经末梢感知到了那个梦境:一间漆黑的房间,摇篮空荡,地上散落着玩具熊的棉花,窗外电闪雷鸣,女子跪在地上,一遍遍用手语比划着:“回来……妈妈在这里……不要怕……”
这不是梦,是潜意识对现实创伤的重演。
苏婉清闭上眼,将自己的呼吸调至与女子同步,然后缓缓开口,声音极轻,却带着某种共振频率:
“你在。”
“我知道你听不见我说话。”
“但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吗?它和你的一样快,一样疼。”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模仿手语动作,尽管并不熟练:“我不是你的孩子……但我听见了你想说的话。”
风忽然停了。
女子的手指微微抽动。
苏婉清继续说着,每一句话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你想抱他……想亲他的额头……想看他第一次笑……想告诉他,妈妈不是不要你,是怕你跟着受苦……你想道歉,也想被原谅……这些我都听见了。”
女子的眼角渗出泪水。
紧接着,一声极其微弱的呜咽从喉咙里传出??不是哭声,更像是被困多年的声音终于找到出口。
苏婉清立刻将耳朵贴近她的唇。
那声音断续、模糊,却清晰传达了一个词的振动:
**“谢……谢……”**
那一刻,整片河床的沙地开始发光。一圈圈同心圆状的蓝光自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持续七秒,而后隐去。
女子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回暖。
青年激动得跪地磕头。
苏婉清却瘫坐在地,冷汗浸透衣衫。她感到左耳失聪,右臂麻木,心脏跳动紊乱。她知道,这是宿主融合的副作用??她替那个母亲承受了一部分情感负荷,而身体正在为此付出代价。
但她笑了。
因为她终于明白了林知遥信中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我们都在找同一个答案:当技术不再需要操作者,爱是否还能自行生长?”
现在她知道了。
爱不需要技术播种,它只需要有人愿意成为土壤。
半个月后,她抵达甘肃与内蒙古交界处的一座废弃广播站。这里曾是上世纪短波通讯枢纽,后来因信号干扰严重被弃用。当地人传说,每逢雷雨夜,站内喇叭会自动播放一段无人听懂的低语。
她推门进入时,灰尘簌簌落下。控制台上积满厚厚一层灰,唯独一台老式调频发射机表面干净,像是recently被擦拭过。她伸手触碰开关,机器竟嗡鸣启动,指示灯逐一亮起。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输入频率:432。7MHz】
【模式:全球开放频道】
【等待语音载入……】
她愣住。
这是Y-7的备用广播协议,理论上只有赵明川掌握密钥。
她试探性地靠近麦克风,轻声道:“我是苏婉清。”
系统回应:
【身份验证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