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门半个月你就想我想成这样了？”陆?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泪眼汪汪。
魏茜茜抱他更紧了，突然觉得只要陆?在，就算遇到再大的风浪，也觉得心安。
今天被老太太这般对待，她心里很是不舒服。
从院子里回来一直到洗完澡，她都没有哭。
只是见到陆?的那一刹那，她那止不住的委屈一涌而来，根本没法控制。
这一刻，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拨动，一瞬间有了归属。
陆?就是她的归属。
“我今天被人欺负了……”魏茜茜带着哭腔，头一回。。。。。。
夜色如墨，却并不沉寂。玉树的春夜依旧清寒，但山谷里的风已不再刺骨，它裹挟着融雪的气息与草芽破土的声音，在铃塔之间穿行，拨动千百只铜铃，奏出细碎而绵长的乐章。袁晨曦披着一件厚呢大衣坐在院中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台老式录音笔??正是她从“火种之家”初建时便随身携带的那一台。屏幕微光映在她眼底，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她刚读完南极科考站寄来的信，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粗糙的触感。那封信里提到，一名常年沉默寡言的地质学家，在连续录制三十七天“今日心情”后，终于说出了埋藏二十年的秘密：“我哥哥死于矿难那天，我没敢去认尸。”第二天清晨，整个营地的人都听到了他在叮咚屋外放声大哭的声音。那一刻，极昼的阳光洒满冰原，仿佛连时间都为之震颤。
袁晨曦轻轻按下录音键，声音低缓却坚定：
>“今天是‘火种之家’独立运营的第一百天。我们收到了来自十二个国家的联动请求，包括刚果东部的难民营、孟加拉国的水上学校，甚至有一艘漂泊在太平洋上的难民船，通过卫星链接接入了我们的‘回声链’系统。昨晚，一个七岁的叙利亚男孩录下一句话：‘我想知道，天堂有没有Wi-Fi？这样我就能给妈妈发语音了。’
>
>我们不能回答他，但我们记下了。
>
>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不是解决所有问题，而是让每一个问题都不再独自存在。”
她停顿片刻，望着铃塔顶端那枚最大的主铃。那是念安亲手设计的，形状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内部嵌入了一小段从废墟中挖出的旧电线，据说是当年地震后第一通救援电话的线路残片。
“有时候我在想，”她继续说着，“我们究竟是在拯救别人，还是被别人拯救？小舟教会我坚持，念安教会我倾听，那些素未谋面的孩子们，用最稚嫩的声音告诉我：脆弱不是缺陷，而是连接的起点。”
话音落下，她正要关闭录音，忽然听见屋内传来细微响动。推门一看，念安蜷缩在沙发一角，毛绒兔子掉在地上，小手紧紧攥着毯子边缘，额头渗出汗珠。他在做梦。
袁晨曦轻步走过去，蹲在他耳边低声唤：“念安，妈妈在这儿。”
孩子猛地睁开眼，瞳孔剧烈收缩，呼吸急促。“妈妈……我……我又梦见那个房间了……黑的……没有门……只有姐姐的声音在喊我……可我跑不动……”
袁晨曦心头一紧。这是他极少提及的梦境??关于三年前那场意外发生前夜的记忆碎片。当时他和姐姐被困在倒塌的教学楼夹层中，姐姐用尽力气让他躲进通风管道，自己却被困住。搜救队找到他时，他已经昏迷，嘴里仍喃喃重复着“姐姐别关灯”。
她将儿子搂进怀里，手掌贴在他后背，一下一下轻抚。“不怕，你现在安全了。姐姐的声音一直都在，你看??”
她牵起他的手，走向书房角落的“记忆墙”。那是由三百多个彩色玻璃瓶组成的装置艺术，每个瓶子都装着一段孩子的录音，标签上写着名字与日期。最中央的那个瓶子，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笑容灿烂，旁边写着“林晚晴?永远的倾听者”。
“姐姐把自己的声音留下来了。”袁晨曦打开播放器，熟悉的女声缓缓流出：
>“念安，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你已经学会勇敢了。不要怪自己没能救我，因为你活下来，就是对我最好的回答。答应我，替我看春天，替我听风，替我对这个世界说??我们值得被听见。”
念安的眼泪无声滑落，但他没有躲闪，而是伸手抚摸玻璃瓶表面，仿佛在触摸姐姐的脸颊。
“我想给她回话。”他轻声说。
袁晨曦点头，递上麦克风。
良久，他开口，声音颤抖却清晰：“姐姐，我种的树发芽了……念安拼图快完成了……我还交了很多朋友，他们都说我的笑声很好听。妈妈说，那是你留给我的礼物。所以……谢谢你没让我变成哑巴。”
录音结束的瞬间，窗外一道微弱的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远处铃塔的主铃竟无风自动，发出一声悠远清鸣。
母子俩相视一眼，谁都没说话，只是紧紧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