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接见外国使臣，总要有个由头。
但如今一不是大朝会，二非天子诞辰……但没关系，没有由头，那就创造由头。
何况，还有什么，是比汉赵之战胜利还重要的由头？
张昭提议，在金陵城南的朱雀门。。。
邺城，北赵皇宫。
大殿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两道身影的轮廓。袁谭与袁尚分立两侧，皆着素服，面容肃穆，却掩不住眼底深处那一抹难以掩饰的躁动。他们尚未正式发丧，只因消息来得太急、太重??袁绍战死乌巢，三军溃败，汉军长驱直入河北腹地，连守将张?也已献城归降！
“父皇……真的死了？”袁谭低声重复，声音颤抖，不知是悲是惧。
他抬头看向堂上端坐的审配，这位自幼辅佐袁氏的老臣此刻面如寒铁，手中握着一封从乌巢前线传回的密信，指尖微微发颤。
“千真万确。”审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雷，“主公亲率五千死士突袭乌巢粮仓，欲断刘邈后路，却被识破埋伏。火起之时，主公不肯退，持剑力战至最后一刻，身中七创，殁于烈焰之中。”
殿内一片死寂。
袁尚忽然冷笑一声：“那刘邈呢？可曾被斩杀？”
审配摇头：“非但未死，反以奇兵绕后，烧尽我军辎重，趁夜劫营。高览战死，淳于琼被俘，颜良文丑双亡，八万大军……灰飞烟灭。”
袁谭脸色骤变：“八万？那可是我河北最后的精锐！”
“不止如此。”逢纪从侧门步入，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幽州公孙瓒闻风而动，已南下易京；并州吕布受刘邈密诏，正引骑兵东进井陉；就连青州臧霸也遣使请降，愿为前驱。如今冀州四面楚歌，仅余邺城孤城一座。”
袁尚猛地站起：“岂有此理！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因为你父亲刚愎自用！”田丰突然从殿角走出，须发皆白，眼中怒火熊熊，“他不听良言，执意南征，弃许攸于不顾，逼走沮授，临阵换将，终致大祸！今日之败，非天亡我，实乃人祸！”
袁谭怒喝：“田元皓！你竟敢辱及先父？”
“我何曾辱之？”田丰仰天长叹，“我只是痛心啊！若早纳吾策，结好江东，联蜀抗汉，何至于此？如今国破家亡在即，你们不思救国之计，反倒争权夺利，真是令人心寒！”
袁尚冷笑道：“救国？拿什么救？兵没有，粮没有，人心涣散，四方背叛。你说怎么救？难道要我们兄弟跪着去求刘邈饶命不成？”
“至少该先发丧举哀，凝聚人心！”辛评上前一步，“然后召集群臣，共议嗣位大事。毕竟主公未立储君，此事不可拖延。”
话音刚落，袁谭与袁尚目光相撞，空气中仿佛擦出火花。
“我是长子。”袁谭冷冷道，“按礼当继。”
“可父皇生前最宠我母，常言‘尚儿类我’。”袁尚毫不退让，“且我在邺城主持政务多年，根基深厚，岂是你空降之人可比？”
“空降？”袁谭怒极反笑，“我在青州统兵十万，镇守东方门户，功劳赫赫！你不过坐享其成罢了！”
“够了！”审配猛然拍案，“外敌压境，内乱将起，尔等竟在此争权夺利？若再不停止纷争，老夫宁可开城迎降，也不愿见袁氏毁于你们兄弟之手！”
众人皆惊。
便在此时，忽闻殿外喧哗声起。
一名侍卫慌忙奔入：“报??！城西发现细作，搜出身藏密函，乃是写给……写给袁熙公子的！”
全场哗然。
袁谭霍然起身：“袁熙？他不是在幽州防备公孙瓒吗？何时与我等通信？”
“信中所言……”那侍卫吞吞吐吐，“提及‘若父薨，宜速归邺城，共商大计’，并附有……玉玺印鉴副本。”
“假的！”袁尚厉声喝道，“定是有人伪造，意图搅乱局势！”
“未必是假。”辛毗低声插言，“前日确实有一骑快马出城，说是送往幽州，由主母亲笔所托。”
袁谭瞳孔一缩：“母亲？她竟私自联络袁熙？”
审配面色阴沉：“看来，这场风波，远不止你们二人之争。”
夜深，邺城宫墙之外，风沙扑面。
一道黑影悄然翻过宫墙，落地无声。此人蒙面裹袍，身形瘦削，手持短匕，径直潜入东宫偏殿??那是袁尚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