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推开房门,却发现室内灯火通明,袁尚端坐案前,手中正把玩一枚青铜虎符。
“来了?”袁尚淡淡开口。
黑衣人一怔:“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今晚三更,审配调换了东宫守卫,逢纪秘密召集心腹议事,田丰闭门谢客,而你??”袁尚抬眼,目光如刀,“是我母后派来的死士,专为清除异己。”
黑衣人沉默片刻,缓缓摘下面巾,露出一张苍老却坚毅的脸:“老奴奉夫人之命,只为保全袁氏血脉。公子若想活命,必须立刻离开邺城。”
“逃?”袁尚冷笑,“往哪逃?北有公孙瓒,西有吕布,南有刘邈大军压境,东边臧霸已降,四海无路!”
“还有一条路。”老仆低声道,“辽东公孙度,乃夫人族亲,可暂避其地。待天下有变,再图东山。”
袁尚久久不语。
良久,他轻叹一声:“我不走。”
“公子!”
“我若逃,便是认输。袁氏百年门第,岂能在我手中断绝?”袁尚站起身,走到铜镜前,凝视自己倒影,“我要留在这里,争夺嫡位。哪怕血染宫墙,我也要让世人知道,谁才是袁本初真正的继承人!”
老仆颤声道:“可袁谭已有青州旧部支持,辛评兄弟暗中助他,更有许攸门生遍布朝野……”
“所以我才需要你。”袁尚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明日朝会,审配将提议立储。我要你在殿外埋伏弓手,一旦形势不利,就……射杀袁谭。”
老仆浑身一震:“弑兄?这……这可是大逆不道!”
“乱世之中,何来道义?”袁尚冷冷道,“成王败寇,古来如此。你不做,自有别人做。但我告诉你??若袁谭登位,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家主母。”
老仆咬牙,终是低头:“老奴……遵命。”
次日清晨,邺城宫门大开。
百官齐聚太极殿,人人神色凝重。灵堂设于偏殿,袁绍灵柩停于其中,尚未入殓。审配立于阶上,手持诏书残片(据称是从乌巢战场寻回),宣布袁绍遗志:“主公临终前曾言:‘社稷危矣,唯贤者可承大统。’今当集议,择嗣君以安民心。”
话音未落,袁谭越众而出:“诸位!我为长子,自当继位。况我在外统军多年,将士归心,百姓信赖,正是挽狂澜于既倒之时!”
袁尚随即起身:“兄长虽长,然父皇生前多赞我才略,且邺城重地,皆由我执掌。如今危局,需稳重之人坐镇中枢,而非远在青州者遥领虚名!”
二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辛评支持袁谭,称“立长不立爱,乃礼法根本”;逢纪则力挺袁尚,谓“国难思良将,岂能拘泥于出身”?
争执愈烈,殿内气氛几近爆炸。
就在此时,忽听得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一名黄门小跑入内,满脸惊惶:“启禀诸公!幽州急报??袁熙已于三日前率三千骑兵南下,宣称奉母命回邺奔丧,现距城不过五十里!”
满殿哗然!
袁谭勃然变色:“袁熙竟敢擅离职守?莫非勾结外敌?”
袁尚亦皱眉不已:母亲为何同时联络两人?难道……她另有打算?
审配怒喝:“传令城门紧闭,不得放一人入城!另派使者质问袁熙,若无正当理由,即视为叛逆!”
命令刚下,又一人飞奔而至:“报??!西门守将张凯开城投降,放入一支不明军队!旗帜上书……‘汉’字!”
“什么?!”众人齐惊。
“不好!”田丰猛然醒悟,“那是刘邈前锋!必是用了诈术冒充袁熙部队!”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喊杀声自西而来,火光冲天。
汉军先锋徐晃已率五千铁骑突入邺城西门,一路直扑皇宫!
“快护少主!”审配嘶吼,“关闭宫门,死守待援!”
可哪还有援军?
袁谭拔剑欲战,却被亲兵拉住:“主公,大势已去,不如暂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