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怒极反笑：“好啊，你想借机铲除异己？那你先问问冀州豪族答应不答应！”
“够了！”审配怒吼，“你们还要斗到几时？！”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名内侍匆匆奔入，在袁谭耳边低语几句。袁谭瞳孔骤缩，猛地推开人群，直冲后宫。
片刻后，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夜空。
“母亲??！！！”
原来，袁绍正室刘氏，听闻夫君死讯后，悲痛欲绝，竟于寝宫自缢身亡。侍女发现时，已然气绝多时。
袁谭扑倒在母亲尸身旁，嚎啕大哭。而袁尚闻讯赶来，却只冷冷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追随父亲。”袁尚低声喃喃，“也好，从此再无人偏袒于你。”
这一夜，邺城风雨交加，雷电轰鸣。袁氏兄弟之间的裂痕，已深如渊壑，不可弥合。
而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张昭仍坐在尚书台中，面前堆叠着如山公文。
尽管捷报已传遍天下，但他并未松懈。
“乌巢大胜，只是开端。”他对张?说道，“接下来才是最难的时候??战后安置、降卒处置、边疆布防、赋税调整、民心安抚……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张?揉了揉太阳穴：“你真是半点都不肯歇。连陛下都下令犒赏三军，减免江南赋税一年，你怎么还跟打仗一样？”
“正因为陛下宽仁，我才更要严守法度。”张昭笔走龙蛇，批阅一份关于荆南粮草亏空的奏疏，“桂阳太守全柔那边的事，还没查清楚。十万石稻谷，岂能凭空消失？若是贪腐成风，哪怕打赢十场乌巢之战，大汉也会从内部烂掉。”
张?皱眉：“你怀疑全柔？可他可是三代老臣，从未有过劣迹。”
“越是如此，越要警惕。”张昭冷冷道，“有些人，就是靠着多年清廉，才敢在关键时刻狠狠咬上一口。”
正说着，一名侍卫快步入内，递上一封密函。
张昭拆开一看，眉头紧锁。
“怎么？”张?问。
“桂阳那边，全柔突然称病告假，将其子全琮派来金陵述职。说是代父谢恩，实则探察朝廷反应。”
“这也正常吧？毕竟战事刚定……”
“你不觉得奇怪吗？”张昭打断，“粮草账目出问题，他本人不来解释，反而让儿子来？而且全琮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尚未任实职，有何资格代表一郡太守面圣？”
张?恍然：“你是说……他在避嫌？甚至……准备跑路？”
“未必是跑。”张昭眯起眼睛，“更像是在等什么人给他撑腰。”
“谁？”
“北赵残余势力。”张昭缓缓道，“或者……某些不愿看到大汉真正统一的人。”
张?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朝中有内鬼？”
“不是有没有，而是有多少。”张昭将密函收入袖中，“传令下去，封锁长江水道，严密监视所有前往交州、益州的船只。另外，命荆州刺史蒋琬即刻彻查桂阳仓储，若有异动，先斩后奏。”
“这么严重？”
“你以为一场胜利就能洗清百年的积弊？”张昭冷笑，“袁绍死了，但他的影子还在。有些人，不过是换了个主子继续活着罢了。”
与此同时，一艘不起眼的商船悄然驶离金陵码头，顺流而下。船舱深处，一名蒙面男子正与一位身穿儒袍的年轻人低声交谈。
“只要桂阳这批粮食能运到交州，再经林邑转卖海外，便可换取大批铜铁兵器。”年轻人道，“届时，不仅能资助北赵残部重整旗鼓，还能在南方埋下火种。”
蒙面人点头：“朝廷眼下忙于庆功，正是下手良机。不过……张昭此人极难对付，务必小心。”
“放心。”年轻人嘴角扬起一抹阴笑，“我父亲教会我的，不只是做官，还有??如何在规则之外做事。”
此人正是全琮。
而在彭城前线，刘邈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北方苍茫大地。
身后，周瑜缓步走来：“陛下，乌巢大胜，袁绍授首，天下震动。接下来，是否乘胜追击，直取邺城？”
刘邈摇头：“不急。袁氏兄弟必生内乱，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沙场，而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