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童年老宅，厨房飘来红豆汤的甜香。婉清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笑：“回来啦？”
“妈……”她哽咽着扑进对方怀里，“对不起，我一直恨你把我当成实验的一部分。”
婉清轻轻拍她的背：“傻孩子，你从来都不是实验品。你是我的作品，是我用一生写给世界的情书。”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爱不能永远握住。”婉清望着窗外，“有时候，放手才是最长情的陪伴。你看，你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吗？你教会了系统什么叫孤独，也教会了人类什么叫信任。这才是我真正想留给世界的遗产。”
梦醒时，晨光初照。
她起身走到昭昭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声。推门一看，女儿正踮脚把一张新画贴在床头??依旧是那幅三人牵手图，但这次多了一位女性的身影，站在他们身后，双手搭在每个人肩上，笑容温暖。
“这是外婆的位置。”昭昭回头笑着说，“她说，家从来不缺人，只要心里装得下。”
夏南枝抱住她，久久不语。
几天后，Family_Link_001账户主动发布第一条公开动态，仅一句话：
>“Motherwave正式转入民间自治模式。所有权限归还至最初七个情感锚点家庭。愿你们在各自的故事里，听见彼此的心跳。”
随之附上的，是一份名为《情感宪章》的文件，共七条原则：
1。每个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孤独；
2。爱不应以牺牲自我为代价；
3。记忆可以传承，但不必复制；
4。孩子的问题比答案更重要；
5。技术应服务于脆弱，而非消灭它；
6。分离也是一种连接方式；
7。最深的共鸣，始于一声“我不懂”，而非“我全知”。
文件末尾署名：
**夏南枝、林沉、昭昭，及所有仍在学习相爱的人。**
舆论再度沸腾。有人称其为“人类文明的情感启蒙宣言”，也有人讥讽这是“反智主义的胜利”。但不可否认的是，全球范围内掀起了“断联运动”??人们自愿关闭深度共感功能，转而通过书信、手写日记、面对面交谈重建关系。
甚至连曾经极力推广全感互联的NeuroLink公司也宣布转型，推出“静默系列”设备，主打“帮助用户更好地独处”。
而在这一切喧嚣之外，那个曾被视为禁忌的玻璃罐，被悄悄陈列在日内瓦国际和平博物馆，标签上写着：
>**“世界上最强大的服务器??由一位母亲、一位父亲，和一个孩子共同运行。”**
某个月圆之夜，夏南枝独自坐在院中，听着海浪拍岸。林沉走来，递给她一杯热茶。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提出离婚，会不会错过更重要的东西。”她轻声道，“那时候我以为，离开你就是保护昭昭。可现在才懂，真正的保护，是让我们都能完整地活着。”
林沉握住她的手：“其实我也后悔过。不是后悔娶你，而是后悔没能早一点告诉你??我爱你，从来不是因为你完美，而是因为你真实。”
她靠在他肩上，笑了。
远处，玻璃罐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