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南枝轻抚相框,“也是你外公的妻子。”
她们一间间走过房间。书房里堆满乐谱手稿,卧室衣柜里还挂着林沉少年时代的校服。而在阁楼角落,昭昭突然尖叫起来:“妈妈!这里有架钢琴!”
那是一台老旧的立式钢琴,琴盖落满灰,但琴键完好无损。夏南枝掀开盖子,指尖轻触中央C音??清越的音色骤然响起,宛如穿越时空的问候。
她怔住了。
这不是普通钢琴。这是当年那位作曲家留下的原琴,林沉曾在日记里提过无数次:“它能听懂我的心事。”
她坐下,鬼使神差地弹起《归途》的第一个音符。
刹那间,星尘从背包里窜出,跃上琴凳,端坐于她身旁,耳朵朝前竖起。
随着旋律流淌,空气中似乎起了变化。温度微升,光线柔和,连飘浮的尘埃都仿佛有了节奏。
当奏至副调转折处,钢琴内部忽然传出轻微嗡鸣。紧接着,隐藏在共鸣箱中的微型录音装置自动启动,播放出一段久违的声音:
>“南枝,若有一天你来到这里,说明你已准备好听见最后的秘密。”
是林沉的声音,平静而温暖。
“这架琴,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信物。她不是别人,正是你在公园遇见的那位街头歌手??李婉清。当年她被迫放弃孩子,因家族压力嫁人,生下我后不久便精神崩溃,被人送往外地疗养。等她恢复意识时,我已被林家收养,改名换姓。”
“她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她是?。直到三年前,我在一场慈善音乐会后台见到她弹琴,那首《守望者》的残章让我浑身战栗。我去查档案,比对DNA,才确认一切。”
“我没有相认。不是不想,而是不忍。她已平静度日,而我只剩几年可活。我不想让她再次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所以我把一切都写进了这首曲子里。每一个变奏,都是我对她说的话;每一处休止,都是我咽下的思念。”
“现在,我把这架琴交给你。如果未来某天,昭昭愿意学琴,请让她知道??音乐不止是技艺,更是灵魂的回音。”
录音结束,余音绕梁。
昭昭紧紧抱住夏南枝的手臂:“妈妈,我能学吗?我想替爸爸……也替外婆,把这首歌一直弹下去。”
夏南枝泪流满面,点头:“当然可以。”
回家的路上,夕阳熔金。车窗半开,风拂过脸颊,带着初夏的暖意。星尘趴在后座,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像是笑,又像是叹息。
那一晚,夏南枝没有开灯,独自坐在阳台上。夜空清澈,银河横贯天际。她举起紫光贝壳,轻轻摩挲。
贝壳依旧沉默,但她知道,有些话不必再说出口。
她已懂得,林沉从未真正离开。他活在女儿的笑容里,活在清晨的松饼香气中,活在每一次风吹起窗帘的瞬间。他选择了最温柔的方式存在:不打扰,不纠缠,只在需要时悄然现身。
就像那首《归途》,从来不是为挽留谁而作,而是为了让迷路的人,找到回家的勇气。
几天后,她在基金会官网上发布了一篇署名文章:
>**《当我们谈论永生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
>很多人问我,是否相信科技能让爱人归来。
>我的答案始终如一:不能。
>死亡不可逆转,时光不会倒流。
>
>但我相信,爱可以超越物理形态,以记忆、习惯、气味、旋律的形式延续。
>我们不需要克隆意识,不需要虚拟投影,只需要一颗愿意记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