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西梁女国皇宫外门处,只剩下玄奘法师和黑熊精在等待。
皇宫的宫墙高大而寂静,玄奘坐在一旁石墩上,双手无意识地捻着念珠,眉头微微蹙着。
半个时辰过去了,除了偶尔走过的巡逻女兵,再无人来理。。。
晨光如丝,从茅屋的缝隙间漏进来,在陈玄脚边织成一片斑驳。他一夜未眠,墙上的新课仍墨迹未干,笔尖悬在半空,似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头,只待第一缕风将它吹向人间。
他放下笔,走到院中,捧起一瓢清水浇在石阶上。水珠四溅,映着初升的日头,像碎金跳跃。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几个孩子正围在通星井旁,争着往井里扔小石子,看谁打得水花高。他们不知道这口井曾连通宇宙意志,也不知道那一圈圈涟漪背后藏着多少文明的生死抉择。他们只知道,石头落水的声音很好听。
陈玄静静看着,忽然听见身后脚步轻响。回头一看,是那个曾送贝壳的小女孩,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低着头,脚尖蹭着地。
“先生……我写了。”她声音很小,几乎被海浪盖过。
陈玄蹲下身:“写什么了?”
“梦。”她递出纸,“我想告诉你。”
他接过,展开。字迹歪斜,夹杂涂改,却一笔一划极认真:
>“我梦见妈妈回来了。她不是死在雪里的那个样子,而是笑着,穿着红裙子,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她说:‘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我跑过去抱她,但她化成了光,飞进了月亮。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
>先生,你说这是真的吗?是不是只要我说出来,她就能听见?”
陈玄看了很久,喉咙发紧。他没有回答“真”或“假”,只是轻轻点头:“你说出来了,她就存在过。”
小女孩眼睛亮了一下,又怯怯地问:“那……我能再写一个梦吗?”
“当然能。”陈玄微笑,“你想写一百个也行。”
她蹦跳着跑了,身影融入晨光。陈玄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世间最锋利的武器,不是破妄笔,不是通星井,也不是那倒悬天阁中的晶笔??而是**一个孩子鼓起勇气说出梦境时颤抖的声音**。
他转身回屋,将这张纸夹进《沉默疗养院》的档案册里,编号002。他知道,未来会有千万份这样的记录被封存,百年后才会开启。那时的人读到这些梦,或许会笑,或许会哭,但最重要的是??他们会知道,曾有人在黑暗中依然选择开口。
午后,一封加急传书由信鹤送来,羽毛焦黑,显然是穿越了雷云而来。拆开一看,是北境医署的紧急通报:
>“第一人称缺失症出现变异病例。
>患者不仅能说出‘我’,且开始频繁使用‘我们’一词,宣称自己是‘集体意识的容器’。
>已有三人当众焚毁身份文书,声称‘个体已消亡,唯有共识永存’。
>静听员介入无效,反被其说服两人辞职加入。
>请求您亲临研判。”
陈玄眉头紧锁。这不是康复,是另一种失语??从不敢说“我”,到彻底否定“我”。恐惧并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态寄生在“团结”的外衣之下。
他当即收拾行囊,乘舟北上。
三日后,抵达北境第三城。寒风刺骨,城墙上还残留着旧年禁言令的烧痕。医署外排着长队,大多是年轻人,眼神空茫,口中低声重复:“我们想安宁……我们不需要声音……我们即是秩序……”
一名静听员迎上来,面色憔悴:“他们不是被蛊惑,更像是……自发进入某种冥想状态。我们尝试唤醒,但他们说‘清醒才是痛苦’。”
陈玄走入诊疗室。病床上躺着一位少女,约莫十七八岁,手腕上有自残结痂的痕迹,如今却神情安详,嘴角微扬。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陈玄轻声问。
她缓缓睁眼,瞳孔无焦点:“你不必对我说话。你也是‘我们’的一部分。”
“我不是。”他说,“我是陈玄,一个会痛、会错、会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