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众人面容,而是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雷云升看见自己站在高山之巅,万民朝拜,尊为一代宗师;
钟定国看见妻子复活,牵着孩子向他走来;
宋婉看见父母健在,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欢笑;
就连宋定乾,也在镜中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身旁站着一位温婉女子??那是他早逝的未婚妻。
“只要你说愿意,”白骨柔声道,“一切都可以实现。只需签下名字,踏入喜堂,便可永享极乐。”
诱惑如潮水般侵袭心智,连意志坚定者也开始动摇。
就在此刻,昏迷中的宋定乾忽然睁开眼,一字一句道:“**极乐若需践他人而登,那便是地狱。**”
他挣扎着爬起,哪怕骨头咯吱作响,也要站直身躯。
“你们利用人心脆弱,编织虚假梦境,让死者不得安息,生者沦为祭品。这也叫替天行道?可笑!今日我纵死于此,也要斩断你这邪念根脉!”
他猛地抽出腰间短匕,不是刺向敌人,而是狠狠扎进自己胸口!
鲜血喷涌,染红衣襟。但他脸上却露出释然笑容。
“以我之心血,点燃五脏观灯……请师祖英灵,借法一用!”
刹那间,他体内五脏再次共鸣,这一次,不再是金光,而是五色霞气交织升腾,形成一座微型道观虚影,悬浮于头顶??正是“五脏观”本源象征!
观中有钟鸣九响,有鹤舞云台,更有无数先辈天师身影浮现,齐声诵经。
白骨驾驶员发出凄厉惨叫:“不可能!五脏观早已断绝传承!你怎么可能唤醒祖庭共鸣?!”
“因为你忘了。”宋定乾咳着血,微笑道,“真正的道统,不在典籍,不在符?,而在人心不灭的信念。”
五色霞光照耀之下,整辆鬼公交开始瓦解,灰雾退散,锁链崩断。那具由尸体拼凑的棺椁轰然倒塌,化为尘土。
当最后一缕阴气消散时,天边泛起微光。
晨曦穿透林间,照在那十几具悬挂的尸体上。奇异的是,它们脸上的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详。
风轻轻吹过,枝头轻晃,尸体逐一化作灰烬,随风而去。
寂静回归。
只剩下那辆破旧公交车静静停在那里,锈迹斑斑,仿佛从未移动过。
良久,钟定国扶起虚弱至极的宋定乾,低声道:“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宋定乾笑了笑:“只要还能护住该护的人,命,算什么。”
远处,传来鸟鸣。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他们都知道,这场战斗,远远没有结束。
因为在港岛,那辆双层巴士,已经缓缓驶入市中心,停在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婚礼广场前。
车门打开,里面走出一对新人,满脸幸福。
而在他们身后,更多乘客正陆续下车??每一个,都穿着婚纱或礼服,面带微笑,眼神空洞。
广播里,响起甜美女声:
“欢迎乘坐永恒婚旅专线,祝您旅途愉快,婚姻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