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他此刻与人类无异的样子,让她暂时放下了防备,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宿珩在这时候问她:“明天你下班之后,还是要去心理诊所吗?”
她想了想。
视力的治疗和认知障碍的恢复都没有什么进展,她的确应该去看看。
还有上次与靳储昀不欢而散,都还没来得及修复关系。
“嗯。”姜璎点点头,“是要去的。”
“……不能不去见他吗?”
宿珩轻声说道,头顶一辆悬浮车擦着最低行驶高度飞驰而过,巨大的引擎声将他小心翼翼的问话吞没。他像是因此获得了某种勇气,反倒是完整地说完了心中所想,“我不希望你去见靳储昀。”
姜璎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揉了揉耳朵,暗自腹诽着这些故意用引擎声炫富的联邦二代,半天才想起来问他:“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宿珩沉默片刻。
在噪声消失的同时,他也失去了向她表明真心的机会。
他将那或许早就被她看穿,且抵触、戒备着的占有欲小心藏好,平静地说:“明天我去接你吧。”
并非问句。
但奇怪的是,却也没有让她感觉到被安排的抗拒感。
是因为他并不急于得到肯定答复的淡然态度,还是因为他此刻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类?
还是说,她对于他的抵触仅仅源于兽人的外表。
当他卸下那副异于人类的样貌,她内心剩下的,才是对于他真实的情感?
如果他不是兽人,而是人类,那她对他……
可是现实没有那么多的假设。
而在如此多的障碍下,就连姜璎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本心。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靳医生会来接我的。”
*
拒绝宿珩的理由很简单。
她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视力。
或许还有某个她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的理由。
她隐隐意识到,自己坚定了许久的对于兽人的认知,似乎又要面临崩塌了。
这种不稳定感令她感到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站在悬崖边,往前一步就是深渊,还是正站在一扇紧闭门口,只要鼓起勇气推开那扇围栏,就能找到真正的乐园。
要将不同种族的兽人看做与人类相同的存在,对于她而言,要比从将宿珩看做她的小狗,再到现在的认知变化还要大得多。
迈出那一步意味着关系的骤变,意味着宿珩在她的眼里,可能会变成另一种存在。
这样的未知感令她恐惧。
她抗拒着这种变化,无关它是好是坏。
姜璎捧着茶,平日里令她放松平静的落雨声,此刻却让她心绪不宁,思绪理不清得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