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我轻声说,“哥把声音找回来了。”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回应。
我坐在她身边,讲了整整一天的故事。讲到口干舌燥,讲到夕阳西沉,讲到星辰重现。
最后,我问:“你还记得那首童谣吗?”
风停了一瞬。
然后,整片树林轻轻哼了起来:
>“月亮睡,星星闭眼,
>讲故事的人,别走远……”
我知道,这不是幻觉。
这是新的共述方式??不是通过晶体,不是依靠网络,而是借由土地、空气、植物与亡者的记忆,编织成一张无形之网。每个人都可以接入,但没人能垄断。
我起身离开时,天还未亮。
但东方已泛起微光,像是无数细小的声音正在破晓。
我走过村庄,在每户门前留下一颗语种种子。有的是红色,象征愤怒;有的是蓝色,代表疑惑;有的近乎透明,只为承载无法命名的情绪。
我不再是讲述者,也不再是钥匙。
我只是个送信的人,把尚未被定义的语言,送往仍愿意倾听的耳朵。
走到第十个村子时,一个小男孩拦住我。
他仰头看着我,认真地说:“我妈说,你是那个烧书的人。”
“是。”我点头。
“那你是不是也偷走了大家的想法?”
“没有。”我蹲下身,“我只是把想法还给了大家。”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我:“那你能帮我读一下吗?我还没学会写字,这是我用画画记下来的梦。”
我展开纸。
上面涂满凌乱线条:一口钟、一个穿黑袍的人、一团火、还有一个站在山顶大喊却无声的人影。而在画面角落,有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一笔??像是“好”字的开头。
我看着那张纸,忽然热泪盈眶。
“这梦很棒。”我说,“而且,我已经听懂了。”
他高兴地跑开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无比确信:
语言从未消失,它只是换了形态生存。
就像火种藏于灰烬,就像种子眠于冻土,就像一句话卡在喉咙三十年,终有一日会冲破唇齿,响彻山谷。
我继续前行。
前方,朝阳升起。
大地之上,万语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