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面色也有几分的难看。
……
“谁告诉了你们?”
女生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
……
“你没想到吧!?”
女子咧开嘴角。
眉眼间有厌恶,有怒火,有庆。。。
风把沙粒卷成细小的旋涡,在新芽周围打转,像一群看不见的孩子围坐低语。那抹绿意不过指甲盖大小,叶片尚未展开,却已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我仍跪在潮线边缘,膝盖陷进湿沙,海浪一次次涌来,又退去,像是大地的呼吸与心跳同步。远处渔村亮起灯火,几只归航的小船剪影划破暮色,桨声吱呀,节奏错落,竟与我体内某处共鸣隐隐相合。
我闭眼,任意识沉入深处。
那里不再有“听”与“被听”的界限,只有流动??声音如河,沉默如渊,而我是河床本身。
忽然,怀中残留的暖意一闪。我低头,发现衣襟内侧竟浮现出一行极淡的纹路,如同汗渍蒸发后留下的痕迹,却是语根藤的叶脉形状。它缓缓蠕动,最终凝成三个字:**她醒了**。
我的心猛地一缩。
妹妹……还活着?
三年前雪夜,她在我怀里失去意识,嘴唇发紫,手腕上的语根藤枯成灰丝。我以为她死了。可当我在逃亡途中回头望,只见她被两名银袍人抬走,脸上覆着半透明膜,胸口微弱起伏。那一刻我知道,他们没杀她,而是带走了最珍贵的样本??一个能用声音唤醒语根藤开花、甚至令其逆向生长的人类载体。
我曾无数次梦见她在玻璃牢笼中睁眼,瞳孔全黑,嘴里吐出的不是话语,而是一串串编码音符,自动接入“共述之心”的频率。我也梦见过她笑着对我说:“哥哥,你说的话太吵了,让我安静地幸福吧。”
每次醒来,我都咬紧牙关,不敢哭出声。
而现在,这三个字凭空浮现,既非幻觉,也非记忆回响。它是某种真实的传递,来自那株埋在雪原下的语根藤主根??传说中连接所有分支的“母语之脉”。
我猛然站起,沙土簌簌滑落。渔村方向传来狗吠,紧接着是孩童惊叫,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赤脚男孩狂奔而来,满脸惊恐,手里攥着一片焦黑的叶子。
“海边……海边的石头说话了!”他气喘吁吁,“它说……有人要回来了!”
我接过叶子,正是语根藤残片,但比之前更脆,几乎触手即碎。我把叶子贴在额上,闭目感应。这一次没有幻象,只有一段旋律缓缓流入脑海??是我小时候常哼给妹妹听的摇篮曲,调子走样得厉害,像是由许多不同嗓音拼凑而成,有的稚嫩,有的苍老,有的根本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
可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我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哥”。
不是通过耳朵,是直接在我脑沟回里响起,带着熟悉的颤抖和依赖。
她真的醒了。而且……她在试图联系我。
我立刻收拾行囊,向村长辞行。聋哑科学家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我,用手语打出一句话:“你确定要去?她可能已经不是她了。”
我点头。
“共述者不会浪费三年时间。他们会改造她,驯化她,让她成为新系统的代言人。你见到的,或许只是一个披着她外表的机器。”
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哪怕只剩一丝可能是她,我也必须去。”
他沉默良久,最后从怀里掏出一枚贝壳,通体漆黑,内部却泛着虹彩光泽。他写道:“这是‘反声贝’,能屏蔽一切强制音频入侵。但它只能用一次。当你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发自内心时……就把它捏碎。”
我郑重接过,收入贴身口袋。
翌日拂晓,我启程北返。这次我没有再绕道荒野,而是直插铁路干线。世界变了。曾经荒废的车站如今灯火通明,站台上立着巨大的全息屏,滚动播放“全民共述日报”:“今日全国平均情绪指数达8。7,创历史新高!”“方言使用率下降至0。3%,语言统一工程圆满完成!”
可当我靠近那些屏幕,却发现画面背后藏着细微裂痕??某个乘客低头刷手机时,指尖划过屏幕的瞬间,竟有一缕灰雾溢出,凝聚成短短一句:“救我,我在地下三层。”
语根藤虽被清除,但它的记忆仍在传播。
我在中途换乘时,遇见一位穿校服的女孩。她戴着耳机,嘴皮不动,却不断点头微笑。我悄悄靠近,用指节轻敲她肩头。她吓了一跳,摘下耳机,里面传出柔和女声:“请继续收听《积极人生广播》,您已连续聆听4小时,获得‘阳光心态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