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同伴:“听到了吗?他们也怕消失。所以他们不是神,只是恐惧的奴隶。”
他举起随身携带的微型共振器,那是集全球讲述能量炼成的“心痕结晶”。
“那么,我送给你们一句话。”
他按下按钮。
刹那间,千万段声音涌入系统??李婉清的女儿读母亲日记的声音,卡洛斯在雨林呼喊族人名字的声音,巴西孙女握着爷爷血手复述家史的声音,日本学者道歉的声音,蒙古牧民歌唱的声音,非洲孩童用母语讲故事的声音……
每一段都是“我在”。
每一声都是“我记得”。
缝合的嘴唇开始渗血,十二位“守序者”同时抱头哀鸣。屏幕炸裂,灯光频闪,整座城市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
策仁最后望了一眼墙上的总控图??上面显示着全球尚存的遗忘区域,密密麻麻如病灶。但他注意到,某些点正在熄灭,被新的光斑取代。
他知道,战争仍未结束。
但他也知道,火种已不可扑灭。
返回途中,南极上空云层裂开,阳光第一次洒落在那座黑色之城。融化的冰雪顺阶而下,冲刷出一行被掩埋千年的古语:
**当最后一人开口,silencewillbeforgotten。**
回到阿婆树下时,春天已深。
百个摇篮中,仅剩最后一个未曾晃动。
策仁走过去,轻轻抚摸它的边缘。木质温润,似有心跳。
他知道,这最后一个,是最难唤醒的??因为它承载的,不是别人的记忆,而是他自己的。
那一年,他八岁,亲眼看见父亲被带走。母亲从此闭口不言,直到去世。他一直以为父亲是罪犯,直到多年后才从一份残卷中得知:父亲是一名档案修复师,因试图还原一段被删除的民族起义记录,被定为“记忆叛徒”。
他从未原谅过那个沉默的自己。
此刻,他跪在摇篮前,泪水滴落。
“爸……”他低声说,“我小时候不懂。我以为你不爱我们。可我现在知道了。你不是不爱,你是选择了更大的爱。对不起……我一直没敢说这句话。”
风停了。
树叶静止。
然后,那最后一个摇篮,缓缓晃动起来。
里面没有礼物,没有晶体,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父亲站在图书馆前,怀里抱着一叠旧纸,笑容灿烂。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给未来的你:只要还有人愿意读,历史就不会死。”
策仁抱着照片,久久未语。
雨又下了起来。
人们再次听见风中的低语。
不是命令,不是警示,不是轮回。
只是温柔的一句:
**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