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缓缓回头,脸上无眼无鼻,唯有一张被缝合的嘴。
她抬起手,指向念念胸口的心镜引,用尽力气挤出几个字:
>“烧……毁……它……”
念念惊醒,冷汗浸透衣衫。
翌日清晨,队伍继续前行。越往北,空气越冷,土地渐呈灰白色,仿佛生机尽失。沿途所见村庄皆空无一人,屋舍完好,锅碗犹温,却不见半个活口。
“他们都去了哪里?”少年疑惑。
念念蹲下抚摸地面,指尖沾起一层粉末状灰烬,放在鼻下一嗅,脸色骤变:“这不是自然消亡……是被人用‘忘尘咒’集体抹除意识,只剩躯壳行走一段时间,最终化为尘土。”
沈清梧握紧断剑:“他们在清理可能觉醒记忆的人。”
就在此时,前方雾中走出一人。
身穿青布长衫,头戴斗笠,手持竹杖,看似寻常旅人。但他每走一步,脚下便开出一朵黑色莲花,花蕊中隐约可见人脸,张口无声,似在呐喊。
“止步。”那人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容抗拒,“再往前十里,便是‘噤岭’。踏入者,终生不得言。”
念念上前:“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毫无瑕疵的脸??五官端正,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一具精心雕琢的傀儡。“我只负责传达一句话:放下笛子,可活命。执迷不悟,必成下一个她。”
他抬手一挥,空中浮现幻影:一名女子被铁链贯穿双耳,吊于悬崖之上,每日有乌鸦啄食其脑髓,而她口中仍不断吐出破碎音节,像是在演奏一首永远完不成的曲子。
念念认出了那枚挂在她颈间的铜镜??正是母亲的遗物。
“你们折磨她多久了?”她咬牙问道。
“十八年。”那人平静回答,“每天重复播放她最痛苦的记忆:她亲手将婴儿交给别人抚养,以为能保全性命。可实际上,那孩子当场就被制成‘声俑’,埋入地基之下。”
念念双目赤红,寒玉陶笛瞬间覆上一层冰霜。
“你说谎!”
“信不信由你。”那人重新戴上斗笠,“但我劝你想想:若你执意开启心界门,释放所有被封印的声音,届时万民齐哭、百鬼同嚎,天地失衡,山河倒转??你以为那是救赎?不,那是毁灭。”
沈清梧冷冷道:“你们才是毁灭的源头。用恐惧维持和平,拿沉默当作治理,这不是治国,是慢性屠杀。”
那人轻笑:“世人本就不配拥有全部真相。就像婴儿不懂火焰,必须有人替他们遮住眼睛。”
话音未落,念念已举起陶笛,吹响《破妄》最强音阶。
音波如刀,直劈而去。那人却不闪不避,任由笛音穿透身体。然而那具躯壳只是微微晃动,随即恢复原状。
“没用的。”他说,“我不是真人,只是‘言壳’,一道留在世间的执念。你们杀不死我,正如杀不死谎言本身。”
说完,他转身走入浓雾,黑莲一路绽放,直至消失。
众人沉默良久。
少年怯生生问:“我们……还去吗?”
念念望向北方,眼中金光炽盛:“去。不但要去,还要让全世界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
三日后,他们抵达噤岭。
山岭形如巨口,两壁陡峭,中间仅容一人通行。岩壁上刻满禁文,皆为反向书写的古语,唯有在月光下才能显现真意:
>“此处不通言语,通者即死。”
刚踏入山口,念念便觉耳中剧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刺入脑海。沈清梧和少年更是直接跪倒在地,口吐白沫,显然已被无形之力侵蚀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