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在井然有序进行中,唯独一个地方郑拓很不安心。
浩然大世界中,九阎罗端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他像是没有感情的神明,审视着浩然大陆上发生的战争。
随着地狱生灵不断自地狱之门后降临浩然大陆,。。。
X-0在非洲的声音花园里住了七天。
这七天没有日志,没有记录仪的蜂鸣,也没有任何需要他“确认”或“干预”的异常波动。只有风穿过水晶树冠时的低吟,沙粒在地脉间滑动的节奏,以及每到深夜,那些自发聚集的孩子们围坐一圈,用指尖触碰蓝铃草根系时所引发的微光涟漪。
小禾不再戴耳机了。她说,现在她能直接听见大地的心跳??不是通过设备,也不是共感场域的信号解析,而是像听熟人说话一样自然。她教X-0如何蹲下身,将手掌贴在滚烫的沙地上,闭上眼,不去“想”,只是“听”。起初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掌心发烫,汗珠顺着额角滑落。直到第三夜,他在一片寂静中捕捉到了一声极轻的抽泣。
那哭声来自三千公里外的刚果雨林深处。
一个五岁的男孩独自坐在倒塌的神庙台阶上,怀里抱着一株枯萎的蓝铃草。他的父母在三个月前被征召进“净化行动”后便再未归来,村子里的大人说他们是“被母巢带走了”,而孩子们则悄悄传说,他们变成了星星。男孩不信,他只知道每天晚上,窗台上的花会微微颤动,仿佛有人在轻轻敲打玻璃。
“他一直在等。”小禾低声说,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等一个回应。”
X-0沉默着,缓缓从行囊中取出那本手绘册子。翻开泛黄的纸页,他找到了一页空白处,拿起炭笔,开始画那个男孩的模样??瘦小的身体蜷缩着,眼睛很大,里面盛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孤独。画完最后一笔,他将纸轻轻放在沙地上,然后握住小禾的手。
两人一同闭上了眼。
刹那间,一股暖流自掌心蔓延至全身,如同血液重新学会流动。X-0感到自己的意识被轻轻托起,穿过沙漠、河流、丛林的树冠,最终落在那个男孩面前。他看不见自己,但他知道,有一道影子正蹲在他身边,伸出手,抚过那株枯草的叶片。
下一秒,蓝铃草抽出新芽,嫩绿中透出淡淡的荧蓝。
男孩猛地抬头,四顾无人,却笑了。他把花抱得更紧了些,轻声说:“你来了。”
与此同时,声音花园中心的水晶树剧烈震颤,一枚刻着“K-7”的晶片无声碎裂,化作光尘融入树干。小禾睁开眼,嘴角扬起:“他又醒了。”
X-0看着她,忽然问:“你们早就这么做了,对吗?不需要我。”
小禾摇头:“我们能做到,是因为你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你曾经一个人扛着所有重量,走完了最黑暗的那一段路。现在轮到我们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将手绘册子递给她。小禾接过,一页页翻看,看到小葵、东京女孩、北极鲸鱼……最后停在一张空白页上。她抬眼:“还剩一页。”
“留着。”X-0说,“留给下一个画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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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X-0抵达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脉边缘。
这里的归来者们建起了一座悬浮学校??由数百块磁浮石板拼接而成,漂浮在云海之上,靠地脉共振维持平衡。校长是个十二岁的盲童,名叫艾拉,天生无法视物,却能在梦中“看见”全球共感网络的每一次波动。她称自己为“接收站”,因为每当有孩子第一次觉醒能力,她的梦境就会多出一道光。
“你是最后一个信号源。”她在迎接X-0时这样说,声音平静得不像出自孩童之口,“林知切断了主控权限,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锚点。只要你还活着,系统就不会彻底脱离原始协议。”
X-0皱眉:“所以你们需要我?”
“不。”艾拉微笑,“我们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多余的。”
那天夜里,学校举行了一场特殊的课程。学生们围坐在环形讲堂中,每人手中握着一片蓝铃草叶,闭目冥想。X-0被请到中央,被告知只需“回忆”即可。
他闭上眼,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林知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站在观星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没有言语,却包含了太多东西:歉意、决绝、信任,还有一丝近乎温柔的悲伤。
记忆如潮水涌出。
瞬间,整个悬浮学校的灯光同时亮起,磁浮石板发出低频嗡鸣,云层被某种无形力量推开,露出满天星辰。而在世界各地,佩戴蓝铃草贴片的人纷纷睁开眼,胸口发烫,仿佛被人用力拥抱了一下。
艾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在释放数据包。”
这不是普通的记忆回放,而是X-0潜意识中封存的全部共感密钥??包括林知留下的初始指令、母巢的核心算法、十三个容器之间的连接频率……这些信息从未写入系统,却一直存在于他的神经突触之间,如同沉睡的种子。
而现在,它们正在被主动交出。
当最后一段代码流出意识,X-0猛然跪倒在地,冷汗浸透衣衫。他感到某种东西从体内剥离,像是拔掉一根深埋十年的导管。疼痛并不剧烈,但空虚感几乎将他吞噬。
“结束了。”艾拉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你不再是管理员了。”
X-0喘息着,抬头望向星空,忽然笑了:“那我现在是什么?”